白莫辩就是要花小刀看清楚目前的处境,要她逃无可逃。
他从未对人生出执念。
但一旦有了执念。
便是心机用尽。
白莫辩看着花小刀道:“阁主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阁主”这两个字,像是在宣示一种无形的绑定,让花小刀意识到两人谁也离不开谁。
花小刀对白莫辩的恶劣看得清清楚楚。
偏偏旁边的江弃寒还不知道两人的暗流涌动,着急道:“可是金库出事了?”若是金库丢失,那对周云海就没有制衡,到时候他就无法替小刀和人间笑求情。
花小刀不想刺激江弃寒,便道:“没有,只是比较难取出来。”
江弃寒顿时松了口气道:“那无妨,只要知道位置,我回京之后禀明详情,朝廷自会派人去取。”
花小刀听到后半句,当即道:“朝廷!朝廷!狗屁!如果真的有用的话,上官玉怎么会死!这金库就算交上去,你能保证不会再落入他们手中吗?!到时候我们还拿什么给上官玉报仇!”
花小刀悲愤,浑身全是戾气,她还是没控制住自己。
江弃寒愕然,着急解释道:“不是的……”
“不要再跟我讲什么狗屁朝廷律法!”花小刀破罐子破摔,反正江弃寒迟早也会看出她卑劣的性子,与其到时候见他失望,不如当断则断。
花小刀说完,却不敢看江弃寒的神情,而是走到白莫辩面前,厉声嘲讽道:“白莫辩,收起你虚伪的样子,从一开始,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白莫辩微微浅笑,“正好,一开始我也不喜欢阁主。”
花小刀咬牙切齿,这个狗男人!
“好啊!”花小刀冷笑连连,“你不是称我为阁主吗,那我命令你,现在立刻去东升派把欠的罚银收上来!十万两,一两都不许少!”
“好。”
听他答应得轻巧,花小刀一顿,又道:“十万两不够!还有天心阁的误工费、医药费,还有青松派所遭受的损失,二十万两!”
“可以。”
花小刀这气一时都不知道继续往哪里撒,“白莫辩,你有病是不是!”
花小刀说完气呼呼就想走,却被白莫辩攥住手臂。
白莫辩道:“如果我做到了,阁主能否让我参与接下来的计划?”
花小刀气笑道:“看你表现。”
“那我就当阁主同意了。若是到时候反悔,休怪我……不放你走。”
花小刀看着白莫辩认真的神情,那眸中全是她的倒影,突然觉得心烦意乱。
“烦死了!”
花小刀甩开白莫辩的手,自顾走出船舱透气。她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一走了之,可又担心江弃寒的伤势,越想越烦躁,就在这时,忽然察觉一道身影飞身离开了船舱。
花小刀顿时站起来,冲进去,果然不见白莫辩身影,“那疯子呢?”
江弃寒辛苦从榻上撑起来,“白先生说要去追缴罚银。”
花小刀更觉得崩溃。
“真是病得不轻!想找死就让他去好了!正好省得一个大麻烦!”其实花小刀不是没发现白莫辩身上有伤,只是两人往后泾渭分明,自也没有必要进行多余的关心。
但现在,白莫辩真要一人单挑东升派的人,处境不知道会如何。
花小刀神色难看,犹豫又气恨,言不由衷道:“一船的老弱病残,他倒好,说走就走,要是有人突然来袭怎么办。”
“……”江弃寒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自己不能再假装病危了,“小刀,你……”
花小刀瞪江弃寒,“我不想听说教。”
江弃寒笑,“你还是没变。”
当年他乍然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还恍惚以为自己眼花。可随后两人的性子截然不同,他便分出了小玉和小刀。只是之后十几年未见……现在想来,他并非没有察觉花小刀所假扮的上官玉异样,只是一方面花小刀有意隐藏自己,另一方面他也未曾想过小玉会出事。
江弃寒道:“那你要不要听故事?”
花小刀虽然知道这故事是个陷阱,但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你可以说,但我不一定听。”
“好。”江弃寒笑着,温和道,“有个孩子,二十一年前出生在京城镇国公府沈家。”
花小刀愕然。
江弃寒见她上了心,继续道:“沈家世代忠烈,如今的沈老爷子原有五子,可其中四子却都战死在了沙场上。三十年前,先帝感念沈家的忠义,不想沈家血脉失传,便令其第四子在京为官,也就是如今赋闲的沈小侯爷。”
花小刀嗤笑嘀咕,姓沈的真是个富贵命,“不用说,这孩子就是沈小侯爷的独子呗。”她也不是对沈家全然没有耳闻。
江弃寒不置可否,只道:“这沈小侯爷文武不济,若是没什么战事也就算了,偏偏边疆频频告急。当时年逾八十的沈老爷子想要亲自披挂上阵,先帝自然不允,后来沈老爷子的义子临危受命,那义子当时已经在京城闯开名堂,上了战胜更是无坚不摧,九年沙场,百战百胜。”
“那义子是……雷公鸣将军?”
“嗯。”
花小刀虽说对朝廷的事不感兴趣,但像雷公鸣这样有侠义担当、有情有义又忠孝两全的人,谁能不敬仰佩服呢。想到这,花小刀突然怔住。
花小刀道:“那雷公鸣将军被认定为叛国,那沈家……”
江弃寒叹息点头道:“沈老爷子不相信义子会成叛党,在新帝登基那日,身穿铠甲,当堂撞死在了紫宸殿上。当时那孩子已经五岁,就站在旁边,亲眼看见了沈老爷子的悲壮惨死,意识到了沈家要背负的重任。”
“……怪不得那家伙性格阴阳怪气,阴沉得很。”
江弃寒却摇头道:“若是以沈家嫡子的身份担负重任也就罢了,偏偏这孩子一出生便为沈老爷子和沈小侯爷失望,生在武将世家,就算天资再聪颖,全然无法习武也实在致命。当时镇国公府的处境危难,圣上有心想以忠义世家保全,但沈家明显后继无人,那些御史更不肯善罢甘休。”
“那后来呢?”花小刀突然意识到一点,“沈家独子”在传闻里是一直好好的在京城,并未有不能习武的说法。她的心微微揪起,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江弃寒目光里露出从未有过的冷愤之色,“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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