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派牢房。
白莫辩再度浑身浴血地被拖进牢房里,人间笑和善舞见他如此,都是触目惊心。
“白先生!”人间笑急忙撕下自己的衣服给白莫辩包扎,善舞再度将随身带的伤药递过去。
可是这次,却没有前两次的伤那么容易解决,之前是铁鞭和铁夹之刑,而今日,白莫辩的两个肩膀竟然都被卸了下来,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善舞当即蹲下身,“白莫辩,你忍着点。”
说罢,她动手,一把将白莫辩被卸下的胳膊接上。只听一声闷哼,白莫辩缓缓睁开眼,目光却看向牢房外头。杀千户正站在牢房门口,手里按着一副琵琶骨枷锁,戾气阴森地盯着。
杀千户道:“沈墨白,若是再不从实招来,下一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人间笑看着杀千户手里的那副枷锁,牙齿忍不住颤抖,他听闻过这种刑具,只要戴上,就能叫人疼得五脏俱裂,武功尽失,到时候纵然是天大的英雄都再没有半分气概。
人间笑颤声道:“同样都是朝廷官员,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你还是不是人!”
“住嘴!若不是他,就该是你这个叛军余孽!”杀千户煞气十足地盯着人间笑,仿佛随时可能对他动手。
善舞不由得挡在人间笑面前。
杀千户目光落到善舞身上,眼眸不由得沉了沉,再度对白莫辩道:“不管你说不说,如今证据在手,明日我都会将你押回京城,到时候所有的账一并算清楚!”
白莫辩轻咳一声,嘴角微弯道:“陆北征,你是真想继承陆伯父的遗志,还是只为虚名……咳咳,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反成为刽子手的屠刀。”
杀千户冷冷地盯着白莫辩,转身离开。
他一走,骇人的杀意顿时散去,人间笑顿时腿软,差点跪在地上。他爬到白莫辩身边,立刻帮他止血。
善舞坐在旁边,问白莫辩,“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等她吗?”
“为什么不等?”白莫辩浅笑问。
人间笑手忙脚乱,压着伤口,“等谁?”
善舞冷冷地看着白莫辩,“以你的才智,我不相信你全然没有办法,可你却宁愿在这里等死,将希望全部落在上官玉身上。我实话告诉你,她根本不是上官玉!”
人间笑愕然,“阁主不是上官玉,那是谁?”
白莫辩道:“善舞姑娘,我选择相信阁主。如果我们有生路的话,那也在她身上。”
“你简直冥顽不灵,白莫辩,你该不会是……”善舞想问白莫辩是不是喜欢上官玉,可是见人间笑在旁边瞪大眼睛,便没有再问下去。
白莫辩嘴角微抿,目光却闪烁着光芒,“实话告诉你们,我确实有办法,但能不能成,全看阁主会怎么做。若是成了,皆大欢喜,若是不成,恐怕要玉石俱焚。”
人间笑觉得这简直跟在听恐怖故事没有两样,“白先生,你千万要冷静,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
白莫辩看着人间笑,却像是透过他在看一位故人,“人间笑,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人间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随后缓缓放下去,他早有觉悟:“白先生,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你带着善舞走,不用管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他们要冲我来,我顶着便是。”
善舞看着人间笑,没有说话。
白莫辩目光微敛,心中却很清楚,要想说服杀千户执行计划,就只剩下明天的机会。
白莫辩有意被抓,除了因为相信上官玉,还有一点,是因为人间笑的出现。眼下已经可以看出,当年叛军之事绝对有猫腻,而真相恐怕就在庄无名和周云海这些人手中,若想要揭开,庄无名就必须露面,还有周云海背后的势力。
这次机会绝无仅有。
若是失去……
叛军真相不知何日才能重见天日,那些冤死的将士又不知何时才能洗刷罪名,与家人团聚。而他,也将永远活在黑暗之中。
为此,他必须赌上一切,并将唯一的生路交给上官玉。
白莫辩抬手,将自己浑身大穴都封住,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两分。
“白先生,你做什么,伤口还没包扎好。”
白莫辩道:“无碍。”
说罢,他站起身,一身的白衣已经变成血红,而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姿,反倒有种动人心魄的俊美从容。
“我要见杀将军,我有话要对他说。打开牢门。”
守门的人听到白莫辩这么说,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敬佩。这三日来,各种刑具用遍,这人从没叫喊过,更不可能求饶。今日的刑讯已经结束,他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主动求见,这等胆识,千万中无一。
看守的人不自觉依他所说打开牢门。
“多谢。”
“不、不必客气。请。”
白莫辩从容地迈开脚步,他的步伐虚浮,可身姿挺拔,墨黑的长发微扬,如神只不可轻。
杀千户听说白莫辩要见他,立刻往牢房走,可是刚迈出去,白莫辩已经到了他跟前。杀千户顿时戒备,随即意识到,白莫辩竟然主动封住了自己所有的武功。
杀千户目光凛凛,“沈墨白,别以为这点诡计就能叫我相信你。你想说整个武林都联合起来诬陷雷公鸣,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白莫辩道:“只凭我一人所说,你不信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摘星楼和周云海息息相关,互通有无是摆在面前的事实,他们一个黑道,一个白道,为何如此?还有,说是七大派,但其它六大派多年来却只能听令于周云海,二十年来言听计从,又怎么说?此外,凡是跟叛军有关的线索,都一一在江湖被抹去,谁又有如此手段?”
杀千户冷笑道:“你所说的这些,在乌合之众的武林都有可能,再说,本将军怎么知道,不是你苦心布局所设的障眼法呢?”
“好,就算如此。那青松派的掌门庄无名多年来隐姓埋名,庇护雷公鸣后人,难道也是因为我吗?”
杀千户目光赫赫,“他我自然要去问个清楚。”
“人间笑被抓的消息已经传出,算算距离,这两日庄掌门便该到了。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即将分晓,只看将军愿不愿意听了。”白莫辩相信,以杀千户的敏锐,绝对不可能没察觉周云海的异样。
之所以刻意忽略,对自己步步紧逼,无非是因为当年两家的仇恨,抓人已成执念。但杀千户这人好大喜功,二十年的真相揭晓在即,他也未必舍得放过。
白莫辩张开双手道:“将军可以对我用刑,到时候就算事情有变,也能抓我回京交差。”
杀千户很清楚周云海行事有多不合常理,如今既然有能立功,又抓白莫辩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杀千户从旁边拿过琵琶骨枷锁,狞笑戾气十足道:“好,不管你跟上官玉有什么打算,你也休想逃出本将军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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