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翻走上前来道:“主公,曹操所说率领八十万水军前来我东吴,其中的确是有水分。但如今曹操如日中天,其麾下雄兵百万、战将千员,却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我们与其作对的话,无异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啊!”
步骘又走上前来道:“主公,昔年有口舌之徒张仪、苏秦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各国,导致各路诸侯连年战乱不断。如今您可万万不可被那诸葛亮所蛊惑,让我江东陷入血雨腥风、万劫不复啊!”
薛综又走上前来道:“主公,夏朝四百余年止于商、商朝五百余年止于周、周朝二百余年便诸侯并起、天下大乱、秦朝不过二世而亡,可见朝代有更替,往来成古今。如今大汉已历经四百余年,早已千疮百孔、名存实亡。而曹操目前已经统一了北方,兵锋所到无坚不摧、旌旗所指无往不利,这就是天数啊!刘备不识时务,偏偏要跟曹操作对,被曹操追得从徐州跑到冀州、从冀州又跑到荆州,如今又来到了我们江东,他早晚会变成曹操的刀下之鬼。而我们江东将士们,又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去招惹那曹操呢!”
陆绩又走上前来道:“主公,刘备不过一介织席贩履之辈,打仗从来就没胜过,总是仗还没打呢,他就先跑没影了!但俗话说的好: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曹操的地盘越来越大,如今刘备已经无处可逃了!而曹操是大汉开国功臣曹参之后,深谙兵法、用兵如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们万万不可重蹈吕布、袁绍当年的覆辙啊!”
程秉又走上前来道:“主公,依微臣愚见,我们应该先把诸葛亮杀了,给曹操送过去,以表明我们的立场。然后再把刘备驱逐出境,或是将其生擒活捉。”
严峻又走上前来道:“主公,德枢所言极是!我们可以把诸葛亮直接杀了,也可以放他回去给刘备捎个信儿,让他们赶紧滚出江东。如此一来,刘备就会接着往别的地方跑,曹操就会接着往别的地方追,我江东便可高枕无忧矣!”
孙权虽然是江东之主,但面对一干重臣劈头盖脸地轮番轰炸,也显得力不从心、孤掌难鸣,甚至理屈词穷、哑口无言。
现在的形势是眼前这帮大臣都不想跟曹操开战,唯独孙权不想向曹操投降。
大臣们不想开战的原因,自然是考虑到自身的利益,但也包括整个江东的利益。
因为就算这次能击退曹操大军,江东也难免要尸骨成山、血流成河,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孙权考虑的也是自身利益,却会伤害到整个江东的利益。
是孙权一个人的利益重要,还是整个江东的利益重要?
一不压众、百不随一。
专欲难成、众怒难犯。
这也正是孙权的难言之隐。
他总不能跟大家说,为了他孙权一个人,就该让江东所有人都陷入一场浩劫之中。
孙权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不置一词,大堂的气氛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然而这种安静,让孙权感到窒息。
片刻之后,孙权又站起身来道:“列位爱卿先在这讨论一下,我要去趟如厕!”
孙权走出议事大厅,便一路狂奔起来,跑了许久之后,来到了一片小树林。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又拔出身上的佩剑,朝着树上拼尽全力地一顿乱砍。
不知何时,鲁肃出现在了孙权的身后。
“主公,如此紧要关头,切不可动怒啊!”鲁肃语重心长地劝道。
孙权转过身来,义愤填膺地道:“刚才你也都看到了,他们想干什么?啊?与其说把刘备给曹操绑了送过去,不如说把我和刘备一起给曹操绑了送过去!”
鲁肃点头叹道:“主公所言极是!如果把刘备交给曹操的话,那就代表我们向曹操投降了,接下来主公必然是凶多吉少啊!”
“还有什么把刘备赶出江东,更是屁话!刘备是你请过来的,也就代表是我请过来的,如果再把他赶走的话,那我成什么了?岂不是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小人嘛!再说现在刘备还能往哪跑?不让他在江东呆着,他很可能直接就去荆州投奔曹操。到时曹操可省事了,直接派刘备来对付我们就行了。等我们打得两败俱伤了之后,曹操再出来收拾残局,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孙权又滔滔不绝地抱怨道。
鲁肃点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把刘备交给曹操,更不能把刘备赶出江东!”
孙权又一脸郁闷地道:“我就纳闷了,这张昭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他是老糊涂了吗?啊?为了讨好曹操,张昭这心思可是没少花啊,又是找人给我吹枕边风,又是联合所有大臣轮番向我发难的!说白了,张昭是在那绞尽脑汁地置我于死地呢!”
鲁肃知道张昭跟孙权是什么关系,孙权虽然嘴上骂张昭,但也只是抱怨几句罢了,并非真正恨他。
张昭如此行事简直就类似于逼宫,如果换了别人,恐怕孙权早就调动兵马将其夷灭三族了。
但张昭却是孙策的心腹重臣,也是全力支持孙权继位的有功之臣,孙权就是再有怨气儿,也只是发发牢骚、说说气话。
“主公,张昭可并不糊涂啊!而且恰恰相反,他是把账算得非常明白。如果我们跟曹操开战的话,整个江东无疑会经历一场浩劫,我们的将士死伤在所难免,百姓也会饱受战乱之苦,军费方面更会耗资甚巨。当然了,那帮大臣,包括我在内,一家老小也必将凶多吉少。如果我们投降曹操的话,江东便会免遭一场浩劫,文臣武将都会得以保全。而主公您也无非是两种下场,一种是依然活着,另一种就是被曹操除掉。如果是前者,那么投降曹操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损失。而开战的话,本来赢的可能性就不大,就算赢了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受益的只有主公您一人。可见张昭是把方方面面都算得很仔细,才力劝主公投降的。”鲁肃滔滔不绝地分析道。
孙权冷冷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江东都是我的,这里所有人都是我的子民,我绝不可能用我的身家性命去赌其他人的平安。现在难就难在,这些心里话,我实在不便当着大伙儿的面儿亲自说出口啊!”
鲁肃沉声道:“主公,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孙权眉头一皱,问道:“子敬此话怎讲?”
“公瑾!”鲁肃意味深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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