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再次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此时的模样,实在是与平时差距太大了。
白祈言随意在角落里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几个刺客也已经知道白祈言的身份了,又想起他刚刚说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其中一个刺客直接破口大骂。
“狗皇帝!野种!逆贼!你与段家贼子蛇鼠一窝,篡夺白氏江山!你会遭报应的!”
由于这几日段疏寒的强势弹压,几乎无人敢提及白祈言这位新帝的血脉问题。
可即使所有人都不说,也不代表这个问题就不存在。
毕竟,当年白祈言的生母是因为红杏出墙才被贬入冷宫的。
白祈言淡淡的开口。
“篡夺白氏江山?朕不姓白?不是白氏皇族的人?”
刺客咬牙切齿,“你分明是个野种!”
封建时代的人,往往十分重视血脉传承问题。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听到有人骂自己是野种,恐怕早就已经恼羞成怒了。
但白祈言并不在乎这些。
“你说这些,有证据么?”
“人尽皆知,何须证据?!”
白祈言很平静的与他们聊天。
“人尽皆知?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听别人说的?别人说了你就信?”
原本正在审讯这几个刺客的暗卫动作十分利落,很迅速的便将这三个刺客身上的伤口用粗布紧紧缠了起来。
其实到现在,这几个刺客都还没有感受到白祈言所说的这个法子有多厉害,甚至还觉得舒服了不少。
白祈言看着他们的眼神,如同在看死人。
“你们若是说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种事来也就罢了,偏偏要大义凛然的说这些忠君爱国的话……真是可笑,朕若是死了,又或是被人从皇位上赶下来,那你们背后的主子,不也是谋篡江山之人?”
“逆贼谋逆,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白祈言看着他这副样子,突兀的笑了一声。
“这样看来,你背后的主子,应该是皇室中人。”
这人方才一直抓着他的身世不放,想来他背后的主子便是所谓血统纯正的皇室中人了。
此言一出,那刺客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难看。
“你卑鄙!”
白祈言并不与他争辩。
不过是几个将死之人罢了。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恰恰是生前受折磨,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在等血干的这段时间里,白祈言十分悠闲的坐在椅子上。
面上丝毫看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已知的痛苦并不算是痛苦,最可怕的是未知。
牢房内一片寂静,几乎落针可闻。
白祈言没再主动说话,任由时间缓慢的流淌过去。
很快,那三个刺客身上的血迹就干了,与缠在伤口上的粗布条黏在一起。
白祈言觉得差不多了,也没管一个时辰究竟到没到,直接吩咐暗卫。
“差不多了,撕下来吧。”
几个暗卫快步上前,动手开始撕缠在刺客伤口上的布条。
布条扯下来,直接就是连皮带肉。
浓稠的鲜血再次流淌下来。
“啊啊啊啊!”
震天的惨叫声响起。
就连坚固的刑架都被几个刺客挣得哐哐作响。
等所有布条全都撕下来时,那三个刺客看着已经像是三个血葫芦了。
这种新鲜而浓烈的血腥味,让白祈言下意识的蹙眉。
他一直耐心的等到这几个刺客叫的再也叫不出来,只重喘息着的时候,才慢悠悠的笑了一声。
“这点疼,其实不算什么,你们可以好好感受一下,毕竟这只是第一次而已,往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说完这句,他又对暗卫吩咐道:“好了,再缠上吧。”
真正能把这些专业死士打败的,从来不是残酷的刑罚,而是恐惧。
当布条缠上之后,就意味着他们很快就要再经历一遍剥皮割肉一般的疼痛。
可怕的不是疼痛,而是等待的过程。
更何况,他还吩咐了不许他们睡觉……
白祈言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几个暗卫说道:“把他们分开,让牢房里保持安静。”
镇北王府的这些暗卫已经彻底被白祈言给吓住了,听他这样说,自然是连连点头。
白祈言走出地牢的时候,外头风更大了。
满地都是被风卷的飞扬起来的枯叶。
昔日雕金砌玉、繁复华丽的仙缘宫,如今也只剩这一片荒凉景象了。
白祈言觉得有些冷,便将双手插进袖筒里,慢吞吞的往前走。
他对这种封建时代,从始至终都怀着厌恶的态度。
说起来,他只是一只猫而已。
一只猫,其实是不应该想太多的。
而人的身份,却又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些。
暗卫十九还是默默的跟在白祈言身后,时不时的便偷偷抬眼打量前方的少年。
就在这时候,白祈言突然开口。
“你说……”说了一半,却又顿住。
十九不解,“陛下?”
白祈言慢吞吞的说道:“你说,他们能忍多长时间?”
十九谨慎的思索片刻,“这些死士,都有妻儿,且妻儿都在幕后之人手上。”
所谓死士,并不是孤家寡人。
他们往往都是被权贵收留的孤儿。
权贵收留他们,加以训练,又好吃好喝的供着。
等到了年纪,还会将家中貌美的婢子送给他们,给他们生儿育女。
孤家寡人很难有绝对的忠诚,有妻有子,就好拿捏多了。
即使他们被抓,即将受不住拷打将主人供出来的时候,也要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妻儿。
白祈言一边走一边想,最终问道:“你知道什么叫钓鱼执法么?”
“什么?”十九怔愣片刻,连忙说道:“陛下恕罪,属下不知什么是钓鱼执法。”
白祈言并不在乎他听不懂这种现代词汇,轻声吩咐道:“传令下去,搜查京中所有皇室宗亲的府邸,顺便把有刺客被抓的消息传出去。”
闻言,十九瞬间明白了白祈言的意思。
“属下遵旨。”
白祈言相信镇北王府的人,必然能将这些差事办好,也就没有嘱咐太多。
他径直回了彰德宫,回了寝殿。
段疏寒拔箭之后昏迷过去,一直未曾醒来。
寝殿中除了袁太医和镇北王府找来的大夫之外,没有其他伺候的人。
“微臣参见陛下。”
“草民参见陛下。”
殿中的两人齐齐行礼。
“嗯,起来。”
白祈言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绕过屏风走了过去。
“你们先出去。”
“是。”
段疏寒还在床榻上躺着,面色苍白如纸,呼吸也微弱。
白祈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手。
在确定这个人真的还活着之后,他脑中那根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眼眶也在瞬间红了。
“段疏寒,你太坏了,我都说了没事,我很厉害的……谁让你给我挡箭的?
我……我其实也没那么怕疼,也没那么怕死,我不是废物……”
他真的没那么怕疼。3305qxs02.0402m
他只怕打他的人是最爱的铲屎官,自己会记仇而已。
他不想以后与他争吵,自己会下意识的翻旧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