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序没搭理她,直接从袖中掏出一包银针,冷声吩咐道:“把手伸直!”
骤然看到那银针,徐意真略一思量,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你该不会是要给我解毒吧?这银针能解吗?你会看病?”
李序眼皮未抬,“久病成医。”
徐意真曾听过针灸可治病,但这种药很特殊,与寻常疾病不同,“可这种毒能用针灸来解吗?有人试过吗?”
李序将银针包摆在地上,一脸认真地道:“这不是在拿你作试吗?”
一听这话,徐意真瑟瑟发抖,“我是头一个?那也就是说,没有成功的先例?”
顿了片刻,李序才道:“也许你会成为那个先例,此乃庵堂,菩萨会保佑你。”
“……”所以他也不能确定针灸是否有效,只是在拿她做测试?“万一把我扎死了怎么办?”
“不让本王给你解毒,你照样会死,针灸还有一线生机,你自个儿选。”李序也不强求,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这会子她的确很难挨,她又不想让李序做解药,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无奈之下,徐意真只好将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吧!
神医曾教过李序用这种法子解其他的毒药,但是否能解这种药,他尚不确定,姑且一试吧!
李序先扎的是她的指腹,银针很细,可扎在指尖,终是疼痛无比,徐意真忍不住尖叫出声。
怪不得世人常说十指连心,旁处被扎尚能忍受,指尖被扎,简直疼痛万分!
本着男女之防,李序让她伸直手指,他直接拿针去扎,但因为第一针太过疼痛,扎第二个手指时,徐意真下意识的往回缩,他连试两次皆失败,无奈之下,李序只能强制捏住她的手指,不许她再动弹。
“是很疼,但眼下没有别的法子,你只能忍一忍。”
两人本该避嫌,可此刻李序却拉着她的手。徐意真有些不自在,却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李序是在给她解药力,她若是在这个时候斤斤计较,倒显得小家子气。
他的话音刚落,徐意真尚未来得及回应,那针就突然就扎了下来!
钻心的疼痛使得她下意识想将手收回,李序却将其攥住,不允许她逃避,
“已然开始,就不该退缩,否则这两针便白挨了。”
若是承受苦楚,能解这药也就罢了!万一解不了,那她岂不是白白遭罪?徐意真忍不住问了句,
“殿下为何不拿自个儿试?等你解了药,再给我试。”
“不止手指,还要扎其他的穴位,你认得准吗?”
李序一句反问,徐意真立马就闭嘴了,她只知道几个特殊的穴位,可人的穴位那么多,她是认不过来的,毕竟她没有学习过医术,怎么会晓得呢?
扎完手指和胳膊之后,接下来便是后颈。
李序让她侧过身子,背对着他,“我得将你的衣领往下扯一扯,方便给后颈施针。”
徐意真的手指已被扎了针,不能动弹,只能由他来动手。
这举止似乎有些不妥,但徐意真也明白,此乃特殊情况,李序若真想占她便宜,也不会用针灸的法子救她,他应该没有什么坏心吧?
如此想着,徐意真也就没有拒绝,她转过身来背对着他,李序则抬手将她的衣领往后轻轻扯了扯,她那优雅流畅的肩颈线瞬时显现出来。
李序本就中了药,一看到这样的情形,他不免神乱心飞,浮想联翩。
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趁人之危,更不该胡思乱想。李序集中意念,专注的为她施针。
徐意真的额前布满了冷汗,其他地儿不算太疼,唯有指尖的针是最痛的。
“手指还要扎多久?”
这个李序还真说不好,毕竟是头一回尝试,“扎到你心绪平复为止。”
徐意真生怕这法子不靠谱,“真的管用吗?可别小命不保。”
李序也不反驳,顺着她的话音道:“你可以趁这个机会说点儿遗言,我帮你转告给卫临风。”
提及卫临风,徐意真面色不愈,“我跟他没什么可说的!”
她不是很爱卫临风吗?居然没什么遗言要告诉他?这两人该不是在置气吧?想起前几日的那件事,李序恍然大悟,
“因为他纳妾,违背了对你的承诺?”
“与纳妾无关。”徐意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件事,她和李序不是很熟,关于前世之事,她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敢说,更不可能告诉李序了。但若说遗言嘛!她还真有,
“如果我真的死了,请你转告我爹,不要把我埋在卫家,把我葬在徐家祖坟。”
李序只觉她这话交代得怪异,“你嫁给卫临风,便也是卫家人,自然得进他家的祖坟,怎能葬在娘家?”
“我生前身陷囹圄,不想死了之后还躲不开卫家的囚困,殿下,求你了!我没跟你说笑,假如我真的撑不过去,我唯一的遗愿就是不要葬在卫家!”
李序本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徐意真居然红了眼,那双蓄满了泪水的双眸看得他心头一软,
“你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他欺负你了?”
“抱歉,不方便明言,总之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此刻的徐意真顾不得纠结那些恩怨,只因她一直在出汗,她只觉浑身发热,衣衫都快湿透了。
李序不确定这法子是否可行,此时的他亦在承受药力的煎熬。他刻意侧过脸去,甚至不肯去看徐意真,就怕自己看到她的娇颜之后会生出邪念来。
出了许多汗之后,徐意真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轻松了许多,没那么难捱了。她惊喜低呼,“殿下,你这法子好像真的有效!”
“你不难受了?”
徐意真点了点头,“还没完全好,但比方才好受许多,也许出汗就等于排毒吧!应该是有效的,至少我这会子不会胡思乱想了。”
“你在乱想些什么?”
迎上他那探究的目光,徐意真哪好意思明言?脸颊酡红的她下意识移开了视线,支支吾吾地道:“你也中了招,不是应该很清楚吗?何须问我?”
才刚他还在刻意回避,徐意真的几句话却轻易的挑起他心底那股被压制的意念,他忽生好奇,
“我想的,和你想的,是一样的吗?”
两人离得太近,李序的话意味深长,徐意真越发窘迫,没勇气与他对视,“殿下想什么,我不清楚,我也不想知道。既然这法子有用,你也给自个儿扎针吧!”
她故意岔开了话头,李序的确难捱,也就没再耽搁,他先用自己的右手给左手扎了银针,扎完之后,就没招儿了。
于是李序将手摊开,徐意真莫名其妙,“做什么?”
李序晃了晃自己的左手,徐意真这才了悟,他那扎了针的左手无法给右手施针,“你该不会是让我帮你施针吧?”
这不废话吗?“不然呢?这儿还有第三个人?”
“可我不认得穴位哎!”
“照着指尖扎,和左边一样,没那么复杂。”
李序已经帮了她,她该知恩图报才是,针灸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于是徐意真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根针,对准他的小拇指,眯着眼瞄准,试来试去的,始终没敢下手。
李序忍无可忍,“能不能给个痛快?”
这差事看起来倒是挺轻松的,但真让她下手,她反倒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怕疼。”
李序没忍住觑她一眼,“让你扎我,疼的是我,不是你!你再磨叽,本王受不住这药力,可就拿你当解药了!”
最后这一句成功唬住了徐意真,她再也不敢耽搁,直接将心一横,把针扎至他的指尖。
那一瞬间,徐意真立马偏过头去,不敢细看,她黛眉深蹙,一副疼痛难忍的神色。
李序长眉微拧,“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疼。”
“单是想想就很疼啊!那叫幻痛。”徐意真瞄了一眼,只见他神色如常,她忍不住问了句,
“难道你就不觉得疼吗?”
李序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腿,唇角溢出一丝苦笑,“这点痛,比起腿疾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你的腿真的残废过?”
“不然呢?你以为本王是伪装?”
所以他是真的残废过,后来又被治好了,但是如何治好的?何时治好的?他又为何隐瞒不说出真相呢?徐意真的心中冒出了无数个疑问,想想还是一句都不敢问,
“这些年苦了你了!”
徐意真只感慨了这么一句,没有多余的言辞。
反倒是李序主动开了口,“你不好奇,本王这腿伤是什么时候好的?”
她先点了点头,察觉到不对劲儿,立马又摇了摇头,“这种秘密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太多的人,命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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