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月的一句话问得苏芳林哑口无言,她不是卫临风的妻子,哪有资格阻止他纳妾?苏芳林默了半晌,最后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可我是你的姐姐!我是为你着想,你这么不听劝,日后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苏心月不以为然,往后之事谁又说得准?过好当下才是真!
苏芳林竭力劝说,却始终没能劝动妹妹,她铁了心要给卫临风做妾,谁也拦不住。
眼瞧着这条路行不通,苏芳林又去找母亲,希望由母亲出面去劝苏心月,然而母亲居然也不在乎,
“进卫家的门本就是你爹的意思,不论是因为什么,只要临风肯让心月进门就好,我在你那爹那边也能有个交代。假如此事没办成,我回去之后,你爹不会饶了我的!”
母亲的眼中只有父亲,还有她妹妹,没人会顾及她的感受。
原本苏芳林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明檀的身世告诉母亲,可看母亲这般软弱,一直向着父亲,她认为此事还是不说为好。
一旦说出来,指不定母亲转头就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父亲,到时父亲可能又会拿此事来卫家闹腾,不会顾忌她的脸面!
思及后果,苏芳林终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母亲的房中出来,回落霞阁的路上,苏芳林遇到了徐意真。
从前她心里虽不喜欢徐意真,但碍于规矩,还是会主动近前跟她打招呼。今儿个苏芳林心情不好,便连打招呼都懒得,她正准备拐弯,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冷淡的徐意真居然主动走向这边,笑贺道:
“恭喜你了!”
这话来的莫名,苏芳林冷哼道:“却不知喜从何来。”
徐意真笑得一派诚挚,“我听临风说,他打算纳心月为妾,苏家的女儿要入卫家的门,这不是苏家的大喜事吗?我理应向你贺喜。”
母亲和妹妹的这番所作所为令苏芳林心寒之至,她已经不愿与苏家有任何牵扯,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已经不是苏家人了。”
苏芳林正在生闷气,徐意真的心情可就好多了,她最乐得看热闹,“可你和心月姐妹情深,血浓于水,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你妹妹有了好归宿,你不应该替她开心吗?”
徐意真这话分明就是在故意气她!苏芳林怒火丛生,偏还得装出一副完全不介意的模样,
“给人做妾算什么好归宿?你把卫临风当宝,可不是所有人都稀罕做他的女人!”
这话旁人有资格说,唯独苏芳林没有!
昨儿个她还在跟卫临风贪欢呢!今儿个居然好意思在她跟前说这样的话?当真是不要脸!徐意真紧盯着她,勾唇冷笑,
“你妹妹就很稀罕呀!她可是很珍惜这个机会呢!才刚老太太还在找我,说是准备办喜宴,在挑好日子呢!你这个做姐姐的可得提前准备,给你妹妹备嫁妆。”
徐意真故意将这些细节说与她听,苏芳林心烦气躁,醋意大发,“这种事轮不到你过问!”
徐意真微微一笑,“往后我跟心月就是一家人,她的事儿我怎能不过问呢?”
人还没进门呢!就说什么一家人,徐意真也不像是那般好客之人,分明是在给她添堵!苏芳林不甘落下风,反问道:
“表哥要纳妾,你就不难过吗?还有工夫在这儿跟我闲扯?”
徐意真轻叹道,“若说一点儿都不难受,那是假的,可谁让我肚子不争气,生不出来孩子呢?你一进陈家就怀上身孕,肚子这般争气,我若是像你这般,一早就为临风生个儿子,那我肯定理直气壮,不许他纳妾,现下不是没底气嘛!那也只能被迫接受了!”
徐意真随口的一句话,轻易就戳中了苏芳林的痛处。她很想告诉世人,她早就为临风生了个儿子,偏偏此事不能公开,她只觉憋屈至极!
有些秘密藏得太久,人便会发疯!苏芳林感觉自己已经临近发疯的边缘,可她还是在努力克制着,她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理智,不要胡来,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合该镇定一些,不该乱了方寸,做出无法挽回之事。
平复罢情绪后,苏芳林怒视于徐意真,刻意提醒,“家里多出一个女人,将会后患无穷,迟早有一日你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苏芳林的这番警示,徐意真深以为然,当初卫临风和老太太提议让苏芳林暂住于卫家之时,她就不该答应。那时的她居然天真的以为仅仅只是亲戚借宿而已,根本没有往深处去想。
她哪里想得到,苏芳林和卫临风居然如此恬不知耻,在她眼皮子底下勾搭!
一个苏芳林已经是极致的恶心了,苏心月还能恶心的过苏芳林吗?她们两姐妹都看上了卫临风,那就让她们互相算计呗!
“后悔不可怕,可怕的是执迷不悟。”
徐意真撂下这么一句,潇然转身。
她这话模棱两可的,是谁执迷不悟?她究竟想表达什么?
徐意真的心思深,苏芳林始终猜不透,现下她唯一期盼的是这件事能有转机,可所有人都同意,独她一个人反对,如何拦得住呢?
纳妾本就只是卫临风的权益之计,他本想着随便将人引进门即可。可苏父得知此事之后,却要求卫家大办宴席。
哪怕只是做妾,苏父也要让女儿风风光光的进门,至少得摆几桌宴席,好让世人瞧瞧他女儿不是给普通人做妾,而是给当官的做妾。
卫临风就知道他这个姨丈不是个省油的灯,但为了能尽快解决此事,他只得勉强答应。
荣王府中,李序的寝房院子里盛放着一片绣球花海,蓝紫相间,如蝶停簇,那梦幻清新的色泽令人眼前一亮!
此刻外头正飘着雨,李序独坐在廊下,身披紫袍的他看着那片沐雨餐风,飘摇轻摆的绣球花,思绪不自觉的飞向旧时光景。
闲来无事的李言齐来找堂兄下棋,瞄见堂兄的目光一直落在那片绣球花上,他忍不住道了句,
“你这院子那么大,却只种了绣球花,似乎太单调了些,怎的不多种些牡丹海棠之类的,点缀一番?”
荣王府的其他院落倒是种有别的花,但李序的寝院中只有绣球花,唯有此花,承载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百花虽好,终不入我眼。”
堂兄的喜好总是与常人不同,李言齐虽不理解,但却尊重,随后他推着堂兄的轮椅进了屋,两人一边对弈,一边闲聊着,“卫临风要纳妾一事,你可有听闻?”
李序容色如常,没有任何波动,“与我何干?”
“毕竟他是徐相爷的女婿嘛!我听那些官员的意思,他们都要去送礼,你可要备贺礼?”
李序观察着棋局,默默落下一子,“我又不参与皇储之争,没必要巴结徐相。他的女婿纳妾,此等小事,何须我去送礼?”
“那倒也是。”提及此事,李言齐感慨万千,“听说卫临风当年娶徐意真为妻之时,曾亲自向徐相爷起誓,说此生绝不纳妾!这才没几年,他居然就纳妾了,徐意真居然也不拦阻,真是稀奇事!”
他这慨叹来得莫名,李序睇他一眼,“卫临风纳不纳妾与你何干?徐意真是什么态度,又与你何干?你这嚼舌根的毛病打哪儿学的?”
“当年咱们还在宫里读书之时,徐意真曾说过,将来定要找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夫君,且她绝对不会允许丈夫纳妾!没想到几年之后,堂堂相府嫡女却坚持要下嫁穷书生,甚至不惜忤逆圣旨,如今她亲自选的好夫婿居然要纳妾,你不觉得这事很可笑吗?”
李序亦有耳闻,但他却笑不出来,“谁可笑?徐意真还是卫临风?当年卫临风为攀附徐家,花言巧语的哄骗徐意真。
她自小养在深宫之中,哪里晓得人心险恶?几句甜言蜜语就信以为真,她的确痴傻,可将来的卫临风会做些什么事,又岂是徐意真能预测得了的?你这般落井下石,有失风度!”
听出堂兄语气不善,李言齐立时改口,“我哪有落井下石?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替她感到不值。”
摩挲着黑子,李序抬眉望向他,目光写满了探究,“你以什么身份替她感到不值?你跟徐意真很熟吗?抑或是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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