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天明云白,旭光散耀大地,徐意真起身后,小厮沈进过去回话,“回禀夫人,昨夜三爷一直待在书房。”
徐意真诧异抬眸,“他没去别处?”
沈进十分肯定地道:“卑职守了几个时辰,并未看到三爷离开书房。”
她竟然猜错了,卫临风居然没去找苏芳林?
就在她疑惑之际,但听沈进又道:“但三爷不是直接回书房,那会子他往南边走去,行至假山处,却又突然停下脚步,立在那儿停留了许久,而后才又拐回书房。”
若说卫临风燥热,想去后花园散心,那他应该去北边儿才是,怎么可能去南边儿呢?那个方向,不就是苏芳林的住处吗?看来他的确打算去找苏芳林,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最后又变卦了,
“难道他发现了你?”
沈进也曾这样想过,但看三爷当时的神情,他应该是在发呆思索,而不是警惕些什么,
“卑职会武,可敛去气息,三爷应该没有发现。”
沈进表面是小厮,实则是徐相爷给徐意真安排的护卫,只是前世徐意真从未怀疑过卫临风,也就没有动用过沈进,今生她想监督卫临风,才会派遣沈进去跟踪,只可惜并无所获。
看来卫临风这个人还是十分警惕的,要抓他的把柄并非易事,但徐意真并不气馁,她始终相信,只要是狐狸,不管他藏的有多深,终究会露出尾巴!
落霞阁中,苏芳林正在带孩子,这会子明檀玩儿累了,便在那儿吃如意糕,看着儿子吃得这么香,苏芳林也有些饿了,丫鬟绿盈给她端来银耳羹,她想起一事,忽然觉得不对劲儿,
“燕窝呢?怎的这两日都没有上燕窝?不应该是每日一份吗?”
绿盈如实答道:“奴婢去问了后厨,后厨的人说往后不供应燕窝了,夫人若想吃燕窝,得自个儿掏银子去买。”
苏芳林顿感诧异,“这两年一直都是卫家供燕窝,怎的无端端的就停了?”
“她们说这是三夫人的意思,那些个燕窝补品之类的都由三夫人来管,奴婢也不大清楚。”
居然是徐意真的意思?徐意真该不是故意欺负她吧?
人在屋檐下,便总是被人欺,苏芳林气不过,直接去善德堂找老太太做主。
赶巧徐意真也在这儿,那她就得好好问一问,究竟为什么要停了她的燕窝?
徐意真为卫家上下供了这么久的燕窝补品,今日才停,她都后悔停晚了!卫家那几个都是白眼儿狼,尤其是苏芳林!前世十年以及今生这两年的那些个燕窝都白白喂狗了,今生她得一一收回,不会再赠与!
但人就是这样,当你长期免费赠与旁人一样东西,某一天突然不赠了,她反倒认为是你欠她的。
好在徐意真早已想好了说辞,“最近卫家要计划布施贫灾病民,这笔银子得想法子省出来,燕窝补品不是必需的开销,所以暂且停了吧!”
“布施贫民?”苏芳林闻言,只觉不可思议,“贫民那么多,哪里布施得过来?这可是个无底洞,你做这些意义何在?”
那些贫灾病患者的确可怜,徐意真若有能力便会施以援手,也许她的一次无意救助就能令他们度过饥寒交迫的日子。这是徐意真的一份善心,但她们不会懂的,只会认为她善心泛滥。在她们看来,这些银子应该自个儿享用,不该布施给外人。
若直接说是行善,老太太可能也不会同意,是以徐意真刻意找了个理由,说她做这些都是为了卫临风,
“三爷最近有个升职的机会,但许多人都在盯着那个位置,他若想如愿,不仅要得圣心,还要得民心。在这个时候布施贫民,便会使得百姓称赞三爷是个好官,这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对三爷的印象好一些,自然会多考虑他。”
老太太深以为然,她虽偏向自家外甥女,但外甥女终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眼界太窄,不似徐意真这般目光长远,懂得为临风规划,
“意真所言极是,咱们卫家的日子比从前好过些,那就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帮助那些平民,也为临风积攒一些好口碑。”
苏芳林冷笑道,“皇上日理万机,管的都是国家大事,这种小事儿怎么可能传到他耳中?若是皇上不知道呢?这银子不就白白撒出去了?”
徐意真眸眼半垂,义正言辞,“六部选官,皇上也要征询其他大臣的意见,你怎知就没人向皇上提及此事?退一步来说,即便皇上真不知道,我布施贫民,也是在行善积德,为卫家祈福,为老太太祈福,倒也不算浪费工夫,是吧?老太太?”
只要是对她儿子有好处的,老太太都愿意照做,不仅能帮儿子,还能帮自己积福,她自是乐意,
“意真说得对,不过只是停了燕窝等补品而已,其他的饭菜并无变化,芳林呐!这点小事儿你就别争竞了。”
苏芳林委屈撇嘴,以帕掩面,娇声啜泣着,“倒也不是我争竞,只是她也不提前说一声,就突然这么做,好像是嫌弃我这个外人似的。”
徐意真眸光一凛,睇向苏芳林冷噎道:“我又不是单单只停了你一个人的,只有老太太的补品还照常供应,大嫂二嫂那边儿也都停了,何来怠慢你一说?”
这老太太也是个靠不住的,前世她知道所有的真相,却联合卫临风他们合伙欺瞒徐意真,今生徐意真不可能再对老太太掏心掏肺,但她还没有正式和离,她要在这府中实施一些计划,暂时还不能得罪老太太,是以老太太的补品不能停。
唯有老太太得了好处,她再从旁处下手,老太太才不会有微词。
说着徐意真也向老太太哭诉起来,“苏夫人带着孩子来卫家住了两年,说是临风的表妹,其实我将她当成了亲妹妹、亲姑子一样的对待。我对她和明檀如何,老太太您都看在眼里,如今我是为了临风的前途着想,才会这么做,她非但不理解,反倒指责我针对她,老太太,您倒是评评理呀!”
不就是做戏吗?这个世道可不是谁弱谁就有理,苏芳林会告状,徐意真也会装腔作势的哭一场,努力挤出几滴泪来,怎么说都是她占理。
老太太将外甥女母子二人接来住了两年,若搁别家那些强势的媳妇儿,只怕是要闹矛盾的,意真确实没有亏待过她们,这一点儿大伙都看在眼里,老太太自然不好挑意真的错处。
“意真所言极是,老大老二家也是同样,她并没有针对你。”
苏芳林一看徐意真哭了,她也跟着啼哭起来,“那能一样吗?老大老二家住在表哥买的宅子里,白吃白喝,但我那位婆婆每年都会送一笔银子过来,我那份燕窝补品也算是出了银子的,不算白拿,她凭什么说停就停?”
徐意真就等着苏芳林跟她算这笔账,她正好可以当众扯清,“你婆婆给了多少银子?我可没收到,一两都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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