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刘闲摇起折扇,轻蔑的看着庞元王晟二人说道,冲其余几人摆手示意后向被轰碎城门方向走去,显得颇为轻松的样子。
几人驾着马车跟在刘闲身后,围在四周的一众卫兵依然站立在原地,丝毫不敢上前阻拦,远处城楼上偷偷观战的贾敬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
“若那晋王一心想抓小师妹,可去华山找我!”刘闲走至庞元附近时,转首扫了一下二人,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城去。
出城后又走了一段距离,刘闲才登上马车。
“让师兄看看有没有受伤?”刘闲一进入车厢就迫不及待的坐到攸宁旁边,不由分说的拉起攸宁的手问道。
“没有。。。”众目睽睽下,一抹红霞涌上攸宁白皙的脸颊,攸宁害羞的低头答道,声音小到仅能自己听见。
“咳咳,我叫刘闲,闲云野鹤的闲!”刘闲似乎也觉得这样亲昵有点不合时宜,赶紧松手后干咳两声转头向曹英自我介绍道。
“闲云野鹤,大师兄好雅致,多谢大师兄救命之恩!”曹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拱手郑重的向刘闲表达感激之情。
“哈哈,小事一桩!”刘闲不以为然的摆手道。
“咳咳咳,咋没有人关心一下我呢!”坐在角落的江辰咳嗽几声,悠悠的说道。
“你身壮如牛,回去休养几天就好了!”攸宁见江辰哪壶不开提哪壶,没有好气的怼道。
“哈哈哈。。。”引得车上几人哈哈大笑。
出了潼关城往西就是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这千里沃野上人杰地灵,天才辈出,昔日的咸阳,今日的长安,就位于这块平原的中央地带,数朝古都造就了这一繁华大都市。
华山位于潼关城以西约六十里的秦岭边缘,造就关中平原的渭河从山脚下流过,数百年前道家祖师老子曾在此留下过传承,后曹魏统一北方后,天师传人张鲁在此传道,故此地道家已绵延至今数百年。
刘闲五人驾车出关一路西行,为早日到达华山,几人一路上几乎没有做过多停留,惹得攸宁有些不开心,这得错过多少美食啊。
约莫到了傍晚时分,几人才堪堪返回华山,这是坐落在山下缓坡处的一处道观,约有几十间房屋,仅有一条下山小道,道观附近还开垦有数块田地,悠闲清静,实在是一片世外桃源之地。
入观之后,刘闲引着几人来到正房,跟师父交差。
进门之后只见一位身着灰色道袍年逾花甲的男人正在打坐,银色长发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双眉斑白,顺着两边脸颊自然垂下,下巴上蓄着长长的花白胡须,面色红润,精神矍铄,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师父,徒儿将曹英公主他们带回来了!”进门后一看见师父,刘闲立即躬身行礼道。
“好!”老道长睁开眼睛,看着几人点头微笑道。
“师父,这一路可算是把徒儿累坏了,还有两次差点让那些晋王的走狗抓走,你看小师弟还受了伤。”攸宁走向前去双手抓住老道长的手臂,一边晃动一边撒娇。
“你这小妮子,平时不好好修炼,成天想着怎么下山玩耍。”老道长看着攸宁,眼中充满溺爱之情,而后转头关心江辰道:“辰儿受伤了?”
“师父,是徒儿学艺不精,修养几天就好。”江辰恭敬的回道。
“那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老道长摆手让江辰回房歇息。
江辰躬身行礼后,退出房间。
“想必这位姑娘就是曹英公主吧?”老道长看向曹英,轻声问询。
“是,拜见道长,谢道长救命之恩!”曹英立即躬身行礼拜谢。
“不必如此,你与我华山大有渊源,救你是分内之事。”老道长起身亲自将曹英扶起,近距离定睛正视曹英片刻后,转身感慨道:“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听的几人一头雾水,曹英更是一脸茫然。
“师父临终前特意叮嘱我来华山避难,事出紧急,师父他并未告知内情,这一切还请道长明示。”曹英紧跟几步,满眼渴望的看着老道长。
“哎,既如此,不得不再翻出一桩往事!”老道长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而后将他口中那桩往事娓娓道来。
“贫道名张儒,是师父最小的弟子,自幼跟随师父习武修道,因拜师较晚,故同门之中师兄师姐大都武功道法已成,他们或出仕,或游历,或闭关参悟,唯有师父的小女张琪瑛,也就是我的小师姐自幼护我长大。”
提到小师姐时,张儒眼神略显伤感,顿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小师姐自幼冰雪聪明,在道法上更是独具天赋,而我自幼顽劣于道法一途难以开窍,本想练就几门武学,成为一介武夫,为师门看家护院也算圆满,小师姐却不以为然,每日逼着我强行修炼,持续数年后,略有小成,与小师姐相比自然是难以望其项背。”
一旁的几人听的有些目瞪口呆,在他们看来师父修为通天,可他却自称略有小成,那师姑岂不是已修成神仙。
“哎!”张儒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学艺十年,小师姐俨然是我的半个师父,在我心中早已将小师姐视作亲姐姐一般,然身处在这乱世中,谁又能独善其身,师父投降曹魏后举家迁往邺城,那魏王为稳我道家人心,请皇帝降诏将小师姐嫁于四子曹宇,也就是你的父亲。”
张儒指了一下曹英,低沉的说着,目光呆滞,语调中带着些许落寞,刘闲攸宁闻言大吃一惊,张大嘴巴看着曹英,曹英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小师姐虽是女儿身,但自幼胸怀大志,立誓长大后要将道家发扬光大,拯救万民于乱世,可那魏王突然的指婚让小师姐措手不及,王侯将相家的女儿自古以来就是家族的牺牲品,生来就是为家族谋取利益的筹码,任你再是怎么挣扎,也难逃这一宿命。”张儒言语中对这世俗充满愤懑不平之意。
一旁的攸宁听的黯然伤神,为那天赋异禀却又无可奈何的师姑感到惋惜。
“那时的我虽有一腔热血,却不能为小师姐做点什么,束手无策之计,我决定陪小师姐出嫁,我要护她一生平安。”张儒坚定的说道,双目坚毅。
“哎!终道是事与愿违!”张儒又叹了口气,眼神暗淡,继续道:“小师姐出嫁之后,终日郁郁寡欢,我曾与那曹宇绞尽脑汁,也无法让她出现一丝笑意,天不怜才,嫁入王府不足一年,小师姐就带着她那满腔抱负与遗憾离去。。。”
张儒说着悄然转身,背对几人,但大家都知道,那饱经沧桑的脸颊上定然有两行浊泪流下。
攸宁闻言,硕大的泪珠顿时夺眶而出,为这世俗的不公,为那天妒英才的不忿,也为自己族内痛失如此天才感到惋惜。
曹英自是想不到,眼中平平无奇的父亲曾经竟娶得这样一位绝代佳人,可惜父亲福浅命薄,终究又失去这一佳人,或许又是曾痛失佳人让他万念俱灰,甘于余生平庸。
张儒抬手抹了一下脸,转过身来,双目微红,继续说道:“小师姐以一己之力,换的兄长族人在朝内高官厚禄,我自认愧对小师姐,遂离开朝堂,来到这偏僻之地,静心参悟,了却此生。”
“直到数十年后的一天,燕王曹宇差人来信说王府诞下一女,言语中希望我能在此女一岁之时亲自登门为她祈福,离开王府这么多年,早已不愿再提及那些旧事,也不愿见那些旧人,本欲拒绝,可转念一想,京城不乏得道高人,为何想起一别数十年后的颓废之人来主持公主的祈福,肯定别有用意。”张儒一边说着,神色恢复了不少,眼中也逐渐开始有了光。
“按约定日期赶赴都城,来到王府见到此女的第一眼,我就呆住了,那小女孩虽只有一岁,尚在牙牙学语,细看之下,口眼眉鼻与我那小师姐幼时有万般相似之处,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顿时让我心中大喜,见到此女仿佛就是看见了小师姐一般,那燕王见我如此神态,遂请我为此女取名,得生辰八字精心计算,最终取名曹英,英雄的英。”张儒一边兴奋的说着,一边和蔼的看着曹英。
曹英闻言,算是解下多日疑惑,攸宁也跟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想这远离朝堂的偏僻之地竟与那皇室有如此渊源。
张儒面向曹英,语气坚定的说道:“为你祈福之后,我与你父亲约定,若你在朝堂,我华山定保你一世安稳,若你有朝一日沦落江湖,我愿收你为徒,庇你一生太平!”
“你,可愿拜我为师?”张儒面目慈祥,笑着向曹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