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巷子上方,电线如同蜘蛛网一样,将灰扑扑的天空切割成无数块,
再加上巷子很窄,光线都被两边的房子遮挡,站在巷子里的张伟感觉特别压抑。
他掏出早就准备送云端的发夹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把原本打算送孙美丽,那个贵些的发夹送云端。
甚至担心云端会看不上这个发夹,早知道就应该买最贵的那个。
不过没关系,云端迷恋他,当初得知他跟孙美丽在一起了,
就因为亲妈不站在她那边,一怒之下居然直接跟亲妈断亲!
这是有多爱他啊?连自个儿亲妈都能不要。
他掏出小梳子,对着手里的镜子梳了几下头发,越看越帅。
等会云端看见他,还不得把云端迷死?
“张伟。”
身后传来云端喊他的而声音,他将小梳子跟镜子收进裤子口袋,缓缓转身,刚要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帅气的笑,
就看见云端后面还跟着另外一个男人,林萧波。
他打听过了,如果说云端是三家店的大老板,那这个林萧波就是二老板。
云端会被当团长的老男人抛弃,赶出军区家属大院,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发现云端跟林林萧波的奸情!
不过,他自认为无论是大学生的学历,还是家庭背景,又或者是他现在的工作,都比林萧波对云端更具有吸引力。
何况他跟云端还有旧情?
云端上次那样凶,就是最好的证明,因爱生恨嘛。
有了这样的自信,他直接忽略掉林萧波,笑着看向云端:
“端端,真的是你!”
“我听说,你被赶出军区军属大院了,正担心呢。”
“你遇到事了,怎么也不来找我?”
云端眼神清冷,“看来你忘记了,我上次说的话。”
张伟拧眉,“我知道你被抛弃了,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不管你发生什么事,你都不是一个人,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你还有我。”
说着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望着云端。
云端一阵反胃,差点吐了,直接上前一个过肩摔教他做人。
张伟身体重重砸在地上,五脏六腑都跟着腾空,过了半秒才重归原位,后脑勺更是重重砸得头冒金花。
云端一脚踩到他胸口,居高临下地逼视,“张伟,下次再敢过来就砍手砍脚!”
“让你彻底成为一个废人,你要是敢到处胡说八道,我就告诉孙美丽,还有你单位,你来骚扰我的事。”
张伟感觉像做梦,他躺在地上,望着离开的云端背影像,
这人真是云端吗?
云端怎么可能会这么野蛮,怎么会舍得动手打他,还说这么恶毒的话……
难道云端真的不爱他了吗?
林萧波等云端走了后,又上前狠狠揍了他一顿。
“把钱交出来!”
张伟害怕委屈极了,“ 那有挨揍还找我要钱的道理,你不讲武德,呜呜呜……”
林萧波知道张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想到他这么孬种,鄙夷勾唇,
“你当这里是你想来就来的吗?”
“赶紧拿钱,不然今天你别想离开这里。”
张伟没想到来找一趟云端,会挨揍还被掏空,这下他连回去的车费都没有了。
哇!
他哭得好大声。
人间的悲喜自古都不相同,这会云端正开心地合不拢嘴。
刚才鲁浩德打电话说,又给她转了五百多万,这是分红的钱!
这才开始起步,到后面钱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这还不算,她跟林萧波,刘安琪他们合股开三家服装店赚到的钱。
喔,刚才林萧波又给了她三千,说是张伟赔礼道歉的钱。
张伟那个德行,怎么可能会主动给她赔钱?
明显是林萧波坑的,不过云端笑着收下了,再看看存折上的数字,云端开心地飞起。
县城两家服装店,一家内衣店,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云端带林萧波,刘安琪他们一段时间,
确定他们能独立了,才买火车票绕道去霍秋生老家。
为了不让人怀疑,云端买的是回李春霞所在的张市火车票。
晚上八点左右的卧铺,睡十三个多小时,第二天早上到。
不过云端打算中间下车,再换乘,慢慢去霍秋生老家。
林萧波跟刘安琪都吵着要送她,被她拒绝了,店里那么忙。
考虑到要坐很久的车,她也没有买什么东西,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如果可以,她其实连衣服都不想带,提个包太麻烦了。
她进了候车室,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过了会,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有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姑娘。
“你别送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就给你写信,你到时候也过来。”
挨着姑娘坐的小伙子一脸不舍,仔细看眼睛又红又肿,睫毛挂着泪珠。
“没有安顿好,你也要经常给我写信,给我打电话。”
双马尾姑娘一脸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多少遍了?”
“你回去吧!”
“不然你赶不回村里的班车,又要住招待所费钱。”
小伙子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我想多跟你待一会。”
“等下次再见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村里的嫂子都在背后议论,”
“说你会像林萧波的媳妇一样,回城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玉竹,我也不想相信那些话,可我就是害怕……”
杨玉竹怒吼:“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怕?”
“看到了都晦气!”
“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婆婆妈妈的,烦死!”
“我都说了,等我安顿好了,就打电话让你过来,你不相信算了。”
邓长春着急地说:“我信你,我不说了。”
“……”
小夫妻在候车室里吵吵嚷嚷,引得无聊候车的乘客在旁吃瓜。
云端本来也没注意的,自从听见他们提到林萧波也就听了几句。
1980年最后一批下乡知青回城,不少结婚了的,为了回城抛下另一半甚至是孩子。
这种分手比毕业分手更加惨烈。
喇叭里响起提示上车的声音,云端提起包离开。
上了绿皮火车,从硬座车厢一路找去卧铺车厢。
没想到半道上遇见了张伟,不过云端直接忽视。
张伟想喊她,可想到上次挨的打,一时间又不敢上前,犹豫之间云端已经走得没影了。
顿时不甘心起来!
要不是云端那个姘头,抢了他三千,他用得着坐硬座十三个多小时坐回老家吗?
而且如今在火车上,有乘警还有这么多乘客,就算云端胆大包天,肯定也不敢随意打他。
“云端!端端……”
张伟赶紧追上去。
云端正在接受列车员查票,卧铺车厢必须确定买的是卧铺票才可以通行。
云端一听见张伟的声音,拳头就痒了,
“看来上次的事情,你又忘记了。”
张伟害怕地往后退了半步,但看见旁边站着列车员又大着胆子说:
“端端,我是你姐夫,咱们是一家人。”
“你给我补张卧铺票呗。”
说完还讨好地嘿嘿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