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瑶在书房看到那份奏折的时候都快笑死了,“不至于吧?”
江闻起板着脸说道:“太不像话了,他们失礼在先,我不弹劾他们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这还是江闻起第一次后悔自己不曾习武,不然真的想提剑教训一番那两人。
谢云瑶也不是在帮他们说话,解释道:“他们没有大张旗鼓的,我怕你弹劾了,反而会影响到我们。”
江闻起顿住了,偷偷来的?似乎是他反应过激了。如果裴樾和齐述白来江府是没有人知道的,那确实没必要递这份奏折来引人注意。
江闻起闷闷不乐道:“我还是生气,估计岳母也被他们吓到了。”
谢云瑶点了点头,也开始心疼自家娘了,说道:“那等汐汐生了,我找汐汐一起去干他们。”
江闻起:“...”这么猛的吗?就不能带我一起去干吗?
-
一入十二月,京城就开始下起了大雪,谢云瑶和谢太太足不出户,整日在家里玩...带孩子。
俗话说三翻六坐,七滚八爬,九个月大的江寓清在即将要学步的阶段遇到了寒冷的冬天,自然就被耽误了。
但是小家伙似乎也不着急,平日里在榻上也不怎么爱动弹,如果不是家人里都见过他是会爬的,可能都得着急了。
毕竟这孩子,实在是太懒了。
谢太太看着躺在长榻上一动不动的小家伙,开始怀疑人生。
“你从小就闹腾,从不曾见过有这么安静的时候,闻起也是自幼聪慧,怎么清儿却是这般的...不爱动弹?”
谢云瑶心宽得很,说道:“娘,清儿还小,这有什么好着急的,现在天冷,每日都穿那么多衣服,挤得人家小胖手都挥不起来了,换我也不爱动弹啊。”
谢太太看着即便在屋里也裹得严实的小家伙:“...”
想了想,又说道:“娘这不是怕清儿懒洋洋的,没有闻起那般聪明,以后读书不出色,会被亲家嫌弃咱不会带孩子嘛?”
谢云瑶呵了一声,说道:“什么才算是聪明?如果所有聪明人都跟江闻起一样的话,那这个世界也太无趣了吧?”
刚好这会回到家的江闻起听见了这么一句,脚都抬起来了,还是被这么一句话给堵在了门口。
其实这是谢太太故意的,她坐的位置靠近门口,留意到了江闻起已经回来了,她就是想知道女婿 是怎么想的。
三岁看到老,清儿九个多月就这么懒散了,万一日后读书读不太明白,会不会被女婿和江家嫌弃?
却没想到女儿会来这么一句。
无趣吗?
江闻起不知道岳母又给自己挖了什么坑,但是他知道,他得去找谢云瑶要解释,虽然最后很可能会被她臭骂一顿。
谢太太挖了坑就跑,利索得很。
谢云瑶看到他回来了,倒是下意识迎了过去,然而正在解开身上的大氅的江闻起却躲了一下,嘴里说道:“下雪了,我身上冷,待会再抱你。”
谢云瑶停住了脚步,“——什么东西?”
而一旁的白芷和白芨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谢云瑶反应过来后瞪了他一眼,说道:“胡说什么呢?”
江闻起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了,也有点尴尬,但是看到谢云瑶少有的不自在,他反而淡定下来了,趁着丫鬟们不注意,小声凑近说道:“我也没说错。”
谢云瑶上手就想拧他,却没想到居然被他灵活躲过了,甚至还小人得志地朝她笑了下。
一旁的莲藕打着哈欠,说道:【不行了啊,当年FPS的神居然没有命中目标。】
谢云瑶:“...”
胡闹过后,江闻起问起先前在门口听到的话:“什么叫聪明人都跟江闻起一样,世界会很无趣?”
谢云瑶没想到他听见了,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娘觉得清儿现在太懒了,翻身都懒得翻,也没有开始学步,担心清儿笨笨的,会被你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嫌弃。”
江闻起立马道:“天寒地冻的,衣服穿得又多,清儿不方便行动不愿意动弹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怎么会说是笨呢?”
谢云瑶则问道:“那如果清儿日后的学业不如你心意,你会觉得他是个笨孩子吗?”
江闻起沉思一会,说道:“勤能补拙,如果清儿读书的时候做好了该做了,还是不如意,那我并不会觉得他是个笨孩子,他可能只是没有这方面的天份罢了。”
谢云瑶想说的就是天分,每个人对于知识的领悟是不一样的,凭什么读不好书就是笨孩子了?
“所以我才说,会读书并不是聪明的定义啊,你三元及第,在所有人看来都是聪明的,但是这份聪明如果平常化了,世界可不就无趣了?”
江闻起沉默,这确实是一个他从不曾想过的问题。
谢云瑶又说道:“而且,你也不仅仅聪明啊,你勤奋努力,专注自律,大家都不曾见过你鸡鸣而起,寒窗苦读的样子,只是知道是个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如果简单聪明二字就盖过了你所有的努力,那是不是这聪明也过于表浅了些?”
江闻起沉默过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问道:“娘子方才是在夸我?”
谢云瑶挑眉:“你不值得被夸吗?”
江闻起失笑,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两声掩饰了笑意,说道:“清儿是我的孩子,我作为父亲,肯定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的。况且,子不教父之过,如果清儿不够好,那只会是我这个父亲不够尽责。”
谢云瑶没说什么,而躺在床上被爹娘忽视了很久的小包子开始抗议了,甚至还翻了个身,爬到了榻栏上,嘴里咿咿呀呀呜呜哇哇地乱叫着吸引着爹娘的注意力。
江闻起侧目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温柔得能滴出水了,笑道:“你看,他哪里像不聪明?”
谢云瑶也看过去,笑道:“他聪明的很,而且不是有一句话嘛。”
江闻起抱起了孩子,看着她,等着听她的歪理。
“懒惰,才是进步的阶梯。”
江闻起失笑。
“你别不信。只有懒人才会去想办法让事情变得更加的便捷。”谢云瑶看着相似的父子俩,一本正经道。
而小家伙似能听懂了一样,一边点头,一边附和着他娘亲的话:“啊啊!...”
江闻起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问道:“你又听懂了?”
江寓清被亲了,高兴了,笑着又继续点头了。
“傻小子!”
“真聪明!”
被逗笑的江闻起和谢云瑶异口同声道。
谢云瑶狠狠地瞪了一眼江闻起,“你才傻。”
江闻起:“...”
次日,谢云瑶对谢太太说道:“娘亲有时候太多虑了,夫君不是那等人,而且清儿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他怎么可能会去嫌弃清儿。”
谢太太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想为自己狡辩一下,“我也是在担心清儿。”
谢云瑶看她那一副做错事了的样子,笑道:“我们当然知道娘亲是善意的,但是娘亲可以试着多相信我和夫君的。”
谢太太点头道:“我知道了。”
在谢太太和谢大富看来,与女儿女婿在一起生活,已经够偏离世俗了。
谢太太偶尔想法多一些倒也是正常,况且她的做法也不算是极端,只不过是在试探江闻起的反应罢了。
更何况,这些试探的最后主动权都是在谢云瑶的手里,那谢云瑶自然不会否认她的善意。只是,这表达善意的方式,确实是需要改一改的。
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很多话因为身份的原因,都不方便去细聊。
谢云瑶作为岳父岳母和女婿的中间人,自然需要是去调解好两方的关系的。
相信就好,相信当父亲的不会去嫌弃儿子,相信外祖父母是一心为小外孙好,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