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顾南和顾北全都跳起来,一脸抗拒:“温盐不行!”
江欲棠看了眼房门紧闭的卧室,蹙眉道:“小点声。”
怕吵醒一路劳累的温盐,两人这才堪堪坐下来,但脸色依旧不好看。
“是检查结果不好吗?”江欲棠一下子就猜出了他们一反常态的原因。
顾北沉着脸不肯说话,只能由顾南来解释,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没想到温盐的情况这么不理想,之前只是觉得她心理问题严重,没想到,她的身体状况同样很差。”
江欲棠听此,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怎么说?”
“她……做了全身检查后发现温盐心脏衰竭,抑郁症躯体化非常严重,想必你也发现了,她现在呼吸很困难,
刚下飞机那会儿,机场人特别多,我们,都没有发现她状态不对,直到她突然喘不上气,身体僵硬,过度呼吸碱中毒陷入短暂休克……”
顾南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件事确实是他们疏忽了,如果能早点发现温盐的不对,申请从特殊通道离开,就能避免这种事。
其实当天机场的人本来不应该那么多,可接机口围了一大帮人,才导致他们寸步难行。
B市毕竟是大城市,机场有明星粉丝接机也属实常见,但他们遇到的,却是苏误寒的粉丝。
当人群突然大吼大叫起来的时候,连他们两个正常人都忍不住皱紧了眉想赶紧逃离,更何况是本身就有严重心理疾病的温盐。
天知道他俩发现温盐不见了,慌慌张张地四下寻找,却在后面人群包围起来的空地找到正痛苦地伏在地上、紧紧抓着衬衫领口,剧烈呼吸的温盐时有多慌。
可可爱爱的女孩满脸苍白,豆大的汗珠浸湿她白净的脖颈,看上去无比惹人怜爱,事实上,也确实有不少好心人立刻或拨打120或上前查看情况。
那些因为旅途劳顿而疲惫的人们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停下脚步尽自己所能地指挥大家散开,保持空气流通。
与另一旁整齐划一喊着“苏误寒!苏误寒!”的动静不同,这边除了温盐剧烈的呼吸声,还有大家乱糟糟的指挥声,不过一分钟,温盐的身边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顾南和顾北急匆匆跑上前时,温盐旧疾发作,呕出了一大口鲜血,随即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女孩苍白的脸颊上溅着点点鲜血,浅淡的唇色也被鲜血浸染得格外妖冶,鲜血星星点点地落在洁白的裙子上,整个场景充满着渲染死亡的美。
这一幕不仅吓了所有人一跳,更是不由自主地看得痴迷了。
只是他们没有出神太久,飞奔到温盐身边的顾北唤醒了他们的神智。
他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温盐的状况,立刻进行抢救,等温盐重新有了呼吸后,顾北更是一刻都不敢耽误,抱起温盐在姗姗来迟的保安的帮助下冲向出口。
江欲棠听完,表情很不好,她没想到只是去了一趟B市,温盐竟然险些回不来了。
苏误寒……
她恶狠狠地闭了闭眼,手背青筋暴起。
一阵铃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江欲棠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路追洋。
“姐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温盐……”
可怜路追洋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欲棠打断了:“她来不了。”
“怎……”
路追洋皱着眉看着挂断的电话,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云妄过来问道:“怎么样,姐姐那边好了吗?”
看着路追洋的脸色,云妄啧了一声,把配枪扔到桌子上,道:“看来是不行了。”
路追洋捏着眉心:“行动取消。”
江欲棠就是这么任性,连放警察鸽子都没个解释。
当然,她的身份确实也不需要对他们解释。
听到江欲棠干脆利落的拒绝,顾南和顾北这才松了口气。
温盐目前的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冒险做诱饵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怎么治疗?”
顾北抿了抿唇:“只能长期治疗,她现在的身体太差,需要先调理,等身体达到做MECT的指标,然后进行一个疗程看效果,
心脏衰竭以这边的医疗条件很难治愈,我一个朋友,会尽快带着医疗设备来到这边为她治疗。”
“现在只能慢慢来,而且,她的情绪不宜再被刺激。”顾南补充道。
江欲棠点了点头:“有需要帮忙的你们尽管提。”
顾南迟疑道:“你要一直留在这儿吗?”
顾北也抬眼看向她。
他们都知道江欲棠的真实身份,像她这样的人留在这里这么久毫无动静很不对劲。
“等她情况稳定一些了我就走,”江欲棠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一个月,应该来得及。”
到了九月,她不走也得走。
虽然行动取消了,但路追洋和云妄经过几天几夜的苦苦调查,终于发现这个镇子上的毒贩据点已经人去楼空了。
排除这个镇子,周边都是荒山野岭,搜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按照其他地方传来的消息,建立在Q省的毒贩据点绝不止这个镇子上的这一个。
显然毒贩们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才开始活动而已。
虽然二人在不久之后,在热心群众的举报下成功端掉了位于Q省和Z省相交地带的Q09据点,但也等同于杯水车薪罢了。
不过江欲棠为了弥补上次的意外,特意驱车花了一个多星期,一人一枪,端掉了Q01、Q11、Q13三处据点。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理由。
MECT,又名无抽搐电休克治疗。
进行治疗前,患者需要注射麻药和放松肌肉的药物,治疗时长为半个小时,后遗症是失忆。
为了这一天,江欲棠他们准备了足足半个月。
温盐的手有些抖,陪她来做MECT的是江欲棠、顾南和顾北,她没有告诉家里人,他们大概也不会感兴趣,甚至还会骂她没事找事、矫情事逼。
可她真的好难受,呼吸困难真的很难受,出汗发抖也很难受。
温盐的呼吸重了几分,胸口很大幅度地起伏着。
突然一只手附在了她的手上,是江欲棠。
她一下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道:“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害怕,不要紧张,我们一直在这儿等你呢。”
温盐鼻头一酸,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她该怎么说自己不是害怕,而是觉得心酸呢。
如果没有遇到江欲棠,她恐怕这辈子都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度过吧。
也不一定,也有可能,她不会活到现在,而是早就在一个犄角旮旯悄悄死去。
“嗯。”她假装整理衣服,低下头去眨掉实在压不下去的眼泪。
虽然对她来说情绪不可控想哭是很正常的事,但温盐依旧觉得哭很丢人。
哭了就会被人欺负,她不喜欢哭。
日子一天天过去,Q省的秋天也慢慢靠近,江欲棠一边陪着温盐,一边收拾东西计划离开这里。
一整个疗程下来,温盐失去了一年多的记忆,她不记得这一年里认识的那些人,但她很喜欢这些天天陪在她身边的人。
她会乖乖配合顾北吃药,只是难受了依旧会强忍着不说,所幸他们都有了经验,每次看到温盐挪到床上躺着闭上眼睛不说话时,就猜到她大概有哪里不舒服了。
新来的医生叶寻眉眼有几分像她的初恋,但她没有把二者搞混,礼貌地在他为自己做完检查后说谢谢。
偶尔温盐也会回家,只是回来后她明显兴致不高。
江欲棠会带她去兜风,顾南会跟她一起看动漫,顾北会给她买她想要的一切,叶寻会笑着陪她去超市购物。
可他们,终究还是会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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