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微微低着头,不敢看太尉大人,沉静片刻后,那鬼魅的身影在眼前晃了一下。
她鼓足勇气抬头说:“父亲大人,我……嗯,明露今日不请自来是有一事相求。”
太尉大人坐下来,说:“倾香阁的禁令未解,你怎能坏了规矩,擅自离开?”
岳微微自知理亏,抿抿嘴,说道:“父亲大人教训的是,明露本该待在倾香阁里学习反省,奈何有天大的事要发生,不得不来!”
“天大之事?”太尉大人重复一遍,看着她,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岳微微全然不顾太尉大人的表情,只管点头,在她心里,这就是天大的事,不管太尉大人怎么看待。
“说来听听。”他漫不经心地说。
“今日三妹身体爽利,来到诚赟院,探望父亲母亲,三妹一番真性情,定给父亲母亲带来诸多困扰,长乐告知,明露心急如焚,内心有愧。”
“明露不愧是大家闺秀,做事做人都尽显周到,不过,桁颖所提之事,我也多番思考,有其必要。”太尉大人娓娓道来。
却听得岳微微全身冷一阵,热一阵,绝不能听之任之,她要从李恒安这个角度下手。
“明露感谢父亲大人一番教导和关心,不过,当初从岳陇院搬到倾香阁,明露的确心怀热诚,真心希望三妹身体痊愈康健。如今愿望还未达成,怎能半途而废?两年之期并不长,若能换得三妹一副好身体,岂不是美事一桩。”
岳微微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不免生起敬佩之情,原来一个人为了生存,可以这般费心劳神,慷慨陈词。
她在心中为自己竖个大拇指。
太尉大人面容舒展,心情如拨云见日,笑着说:“明露,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儿媳,没有让我失望。”
岳微微看到太尉大人的笑容,确定这次表现良好,于是起了小贪心。
她说:“父亲大人谬赞了,只是这次明露遭遇不测,意外失忆,心中有愧,一直深居倾香阁,这次破例,望父亲大人通融。”
太尉大人站起来,走到岳微微身边,说道:“明露所言之事,十万火急,只此行为,实属无奈,不必介怀。”
“父亲大人,明露还有不情之请,深居倾香阁,不问世事,的确身心轻松,明露能体会父亲大人一番爱子之情,只是长久如此,更难与大公子相见,如何增进感情呢?”
岳微微违心的语言说得她良心痛,但是没有这般欺骗,怎能解禁呢?
她想去成台戏园看看明露摔倒的地方,找找线索,也许能回到现代。
太尉大人若有所思,点点头表示同意,说道:“明露啊,你所言极是。今日桁颖提出来让你搬回岳陇院,我也是有这番心思的,不过你既然考虑周全,那就依你之见,暂住在倾香阁,禁足之令已解,你可以自由出入太尉府,与恒安制造机会,培养感情。”
岳微微心花怒放,今日孤注一掷,独闯太尉府,大获成功。
剑走偏锋有奇效呀!
“你母亲在后院花园里,你去看看她吧!”太尉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
岳微微收起激动难耐之情,矜持地行了礼,退出前厅。
走下台阶的时候,她看哪都好,看树树更绿,看花花更红,看人人可爱。
“太尉夫人在后院。”岳微微站在前厅的台阶下,东张西望,自言自语。
虽然不知道后院在哪,但是向后走定是没错的,岳微微一路脚步轻快,沿着一堵墙走起来。
走到墙的尽头,果然出现一扇圆形的石门,她探进去半个身子环顾一看,这是花园没错了。
岳微微走进去,心中暗暗惊叹,太尉夫妇的后花园真是景色别致,仿佛置身花海一般。
她围着花和树走了一阵,发现这花园中异常寂静,只听得几声鸟叫,却无人烟,不像前厅那里,丫鬟小厮随时穿梭。
看来太尉夫人喜欢安静。
岳微微有意放轻脚步,又走起来。
走了一会,她隐约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寻着声音又走了几步,发现那女人的声音有些许激动,最后严厉起来。
岳微微乍起耳朵,仔细去听,确定这女人正是太尉夫人,因为她所言之事皆离不开李恒安。
“你这个逆子,养个外室,却不消停,我好言好语,和你商量桁颖的感受,你却这般强硬,你怎得心硬至此。”
岳微微伸长脖子张望,却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她四下观察,找不见那藏人的地方。
“明露是你父亲精挑细选的媳妇,刚进门,你就给她下马威,搬去了倾香阁,这就算了,还急不可耐地接个小娘入门,她这个妻子真正做得宽容大量,哪家的姑娘受得了?你还不知足?”
“看看你的心头肉,明露摔晕,偏她在场,桁颖说烛钰阁应禁足两年,吃斋念佛,很有道理。”
岳微微听得连连点头,这个太尉府人人都讲道理,懂是非,偏生出来了李恒安这个纨绔!
“你给林小娘处理过几次是非?还有一件命案,那林家的人都不是好苗子!”
“母亲……”
岳微微听得这男子之声,定是李恒安了,她撇着嘴,掩饰不住厌恶之情,正想捂住耳朵,隔绝此声,却不想,太尉夫人也不想听他狡辩。
“住嘴,这林家再出现要紧的是非官司,你若再插手,休怪我不客气。”太尉夫人的语气决绝,岳微微听得不寒而栗。
她忽然就想起宫斗宅斗的电视剧片段,想起杀人不见血的高明手段。
岳微微咽一咽口水,看看烂漫花海,太尉府的水有多深?
她的身体在惊吓中不自觉地抖动几下,对于今日的鲁莽,忽然心存芥蒂。
周围静悄悄的,再听不见说话声。
岳微微蹑手蹑脚地朝着那方向走过去,却迎面撞上灰头土脸的李恒安。
她闭眼一转身,装的没看见,只想走开。
“倾香阁禁令未解,你擅自走动,还闯到这里,胆大包天,毫无妇德。”
岳微微听到背后声音响起,禁不住站在原地,转过身,一脸不屑。
“大公子,有德无德绝不是由你一张嘴说的,你现在更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你……”李恒安气得举起手来,腰间的玉佩晃了一下。
岳微微后退几步,心里一阵害怕,决定以后能躲则躲,绝不正面冲突。
她低着头故意服软,说:“大公子,太尉大人已经解了倾香阁的禁令,我没有无端走动,刚才他还让我到花园来看看母亲,所以咱们才在这里相遇,真是不巧的很。”
“你会露出马脚的,不用我出马,父亲就将你扫地出门。”李恒安放下拳头,恢复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说着话,从岳微微身边走过。
她赶紧闪到一边,目送这个两面派走远。
说来奇怪,岳微微从始至终,总看他腰间的玉佩眼熟。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让她看着李恒安的背影更加窝火。
眼不见为净,岳微微转身去找太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