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错了么？”
沈星河严肃地问。
柳芽没回答，而是打开门大声喊佳俊进来。
佳俊一脸诧异地进来后，柳芽指着他额头上的伤痕，看向沈星河：
“老板，我承认你说的都对，但你看看这伤疤，我也不想出手的，可我一看到这伤，心里的火‘蹭’一下就冒出来，我、我……”
柳芽还想说自己打的轻了之类的话，又怕沈星河说她顽固不化，想想还是算了。
沈星河走近了，仔细看了看佳俊额头上的伤，然后又让佳俊出去。
他瞥了柳芽一眼，问：
“你就因为他这点伤哭肿了眼？冲上去跟人家拼命？”
柳芽不敢置信，这是亲爹说的话么。
“什么叫这点伤？很明显的，一道红印子，会留疤的好不好？”
“他既然敢先动手打人，留点疤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柳芽想问他是亲爹么，碍于权威，没敢问。
只好低着头，对着地面翻白眼，心里是一万个不赞同。
心想：那么好看的小脸，就是不应该留疤。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需要动手，我不希望是你动手，也不需要你动手，你是女孩子，明白么？”
不需要她动手，难道他自己会动手？还是让李腾飞动手？
柳芽轻轻点了点头：
“算是，有点明白吧。”
沈星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是什么回答？合计了半天，他说了那么多，她还不能给他个痛快。
幸亏佳俊从来没让他如此费心费力，否则他怀疑自己也会忍不住上手。
第一次苦口婆心，像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效果还不甚理想。
沈星河的挫败感不是一星半点，他有些无力地挥挥手，让柳芽出去：
“给我弄杯咖啡。”
今晚是没心情吃饭了。
柳芽还惊讶：这么快就上完课了？
点点头，“噢”了一声。
“等等。”沈星河又叫住她。
“算了，不要了，你下去洗洗吧。”
嘎？
柳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道自己身上的味这么大么，连沈星河都闻到了。
怪难为情的，她忍不住抬起胳膊闻了闻，疑惑地抬起脸。
“滚，我说的是脸。”
沈星河突然暴躁地说了一声。
柳芽一阵风地冲了出去。
沈星河绝对是更年期，没个三五年都不会暴躁成这样。
柳芽一口气跑到客厅，周琴喊住她。
柳芽在她开口说话前，问：
“周姐，我脸上有东西？看起来很脏？”
周琴看了眼，噗嗤笑出声：
“这个不重要，谁在乎你的脸，我想问的是，是不是挨训了，这么长时间？”
柳芽直直地盯着周琴看了一会，像是不认识她似的，看了看二楼，小声地说：
“哪能呢，老板夸我他不在的这几天，我干的好，说了一大堆好话。”
说完，柳芽不再理她，走回房间。
心说：切~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想伤口上撒盐，那别怪我耍你。
周琴狐疑地看了看二楼，陷入自我怀疑。
她今天中午趁着家里没人，偷偷喝了大半瓶葡萄酒，喝得尽兴了，忘记回房间，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俩小时。
这，不会被沈老板发现吧？他应该不会查监控吧？
周琴心思不安地走进厨房，心里慌得像是有只兔子在里面跑。
早知道就不嘴馋了。
柳芽进了房间，趴在镜子前一照，瞬间哀嚎一声：
“妈呀，这谁呀？”
两只眼睛四周黑乎乎的不说，左边脸颊是也是有一团黑，就像是一年级爱啃铅笔的孩子一样，嘴巴四周黑乎乎的。
妈的，这要是群演扮乞丐，完全不用化妆。
更要命的是，她顶着这张脸，回了爸妈那边，去了校园一趟，又站在校门口接佳俊……
要不是担心弄脏床单，柳芽立刻想冲到床上把脸埋起来。
不用想，肯定是中午在河边哭的时候，用手抹泪造成的，当时身上没拿纸，又懒得回车里拿。
冲澡的时候，柳芽重新做了一遍心理建设，重新感谢了一下鲁迅先生，谢谢他创造出来阿Q，简直就是她学习的榜样。
二十分钟后，柳芽神色如常地走出房间，去厨房给周琴打下手，却被她一把推了出来。
“就这点活儿，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去辅导佳俊写作业去。”
柳芽觉得惊奇，之前周琴偶尔还抱怨她偷懒，说自己干的多，柳芽干的少，等等。
到了吃饭的点，沈星河迟迟不下来。
周琴自告奋勇要上去喊。
三分钟后，周琴跟在沈星河后面一起走下楼梯。
柳芽听见她絮絮叨叨地跟沈星河说：
“小柳这几天表现确实不错，辅导作业，做家务，样样没落下——”
沈星河打断她：
“周姐，这事你不要再提，我自有分寸。”
沈星河以为她要帮柳芽求情，自然而然地打断她。
而周琴却认定沈星河对她有意见，否则不会这么不给面子的打断她。
其实她想说：虽然柳芽表现不错，但是我也一直勤勤恳恳的，老板你只把柳芽叫上去表扬，而不表扬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这下好了，也不用再问，肯定是有意见。
一顿饭，四个人各怀心事。
佳俊在想：打架这事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老爸不会再追究了吧？
柳芽想的是：老板还在生气，要不要像佳俊那样道个歉？
周琴想的是：下午的事，可能真被老板发现了，是主动辞职，还是等着被开除？
沈星河则是一边生气，一边感动。
他气柳芽遇事冲动，认死理，不知悔改。
但同时也感动她对佳俊的呵护和发自内心的疼爱。
其实，他理解她看到佳俊伤疤的那种心情，很多家长都会气愤难当。
他也气愤，但情绪上比她略微好点。
他不能告诉她，省得她蹬鼻子上脸，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光彩。
“老板，我错了。”
“沈老板，我错了。”
柳芽和周琴几乎是同时出口。
两人说完，互相看了看对方。
柳芽点了点下巴，示意周琴先说。
周琴则白了她一眼，让柳芽先说。
“行了，事情到此为止，我这次不追究，要是有下次，你们自己知道怎么做吧？”
柳芽和周琴同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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