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当然知道娜娜死皮赖脸住进来,肯定目的不纯。
她原本猜测,娜娜会趁人不注意偷偷潜进沈星河的书房,安个摄像头,或是盗取他电脑里的机密等等。
没想到她格局还是太小,人家直接奔着沈星河这个人来了,穿得半透风骚的直接爬床。
羞羞,柳芽觉得自己开了眼界,还可以这样搞?
娜娜自己都说没脸见人,就连柳芽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害臊。
娜娜还哭唧唧地赖着不走,说她没见过沈星河这个人之前就喜欢他。
柳芽心里不屑:啧啧,没见过就喜欢,这话说的,让人有点不太相信呢!如果沈星河就是一个离了婚还带着孩子的穷光蛋,你还会喜欢么?
“你不觉得他对我还挺好的么,允许我住进来,让我搭他车去公司,准许我免费吃公司自助餐,即便他生气地喊我‘娜娜’,我都觉得语气有些包容……”
估计是卢绪萍回家炫耀的太多,导致青春发情期的娜娜想入非非。
她又想起最近看到的一个新病理名词——桃花颠,有这种病的患者,往往坚信某人对自己产生爱意,对方一举一动都被理解为向自己示爱,即便对方否认和拒绝,仍坚信别人深爱自己。
像娜娜这种有些单纯,又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幻想的多了,那跟患了桃花颠没啥两样。
“我不信他不想,难道他不是正常男人?我看他对那个金美娜也没有那种——”
娜娜还没完没了,柳芽直接来了句:“住嘴!”
是嫌她命长了么,跑到这里说沈星河的坏话,到时候你娜娜一跑了之,可她柳芽还想在这里混下去。
“你快点走吧,睡觉去吧,睡一觉啥事也没有了。”
柳芽叹气,待的时间长了,让沈星河知道娜娜跑到这里胡说八道,他会怎么想她?
娜娜抬起哭红的双眼看向柳芽:“你当真一点不同情我?”
柳芽冷冷地回答:“同情你什么,同情你父母双全而且身体健康?同情你可以无忧无虑地上完大学?还是同情你有个能挣钱的奶奶?还是同情你有沈老板这么牛逼的亲戚,而你不知道珍惜还处处作死?”
柳芽的话暂时熄灭了娜娜那颗羞耻懊恼的心,噢,也对,自己虽然勾引沈星河不成,但比起柳芽这个小保姆,她还是有很多优势的。
优势就是柳芽说的那些。
想到这里,娜娜直了直腰板,昂着头从柳芽的床上下来,经过柳芽身边时,又变成了那个有点蛮横的小公主,
她不满地对柳芽说道:
“你这个人就是冷血,还那么势利,你看你对金美娜和我,完全是两种态度,天壤地别,不就是能从她那儿得到点好处么?”
见柳芽不吱声,她又接着说道:
“还有,我劝你对他也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你要是自不量力,下场——”
柳芽打断了她的话,讥讽道:“我谢谢您的良言吉语,更感谢您为了警醒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麻烦您快去歇着吧。”
看看,不是她不共情,而是没法把共情说给娜娜听,一旦她说出来,又被她逮住把柄反击她。
作为女生,她同情娜娜,作为同样从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想为自己博出一条路,她也同情娜娜。但这个同情,不包括她勾引沈星河失败后,柳芽还得把安慰的话,送到她嘴边。
娜娜走后,柳芽失眠了。
她先是回忆起自己上大学那会的光景。
都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但对她来说,并未轻松多少,也可能跟专业有关。
反正她这个专业,大部分人都很拼,一天安排的很满。
学习一门语言,就是要在那几年的时间全身心投入,不停地读、写、听、说,才能突实现质的提升,否则很多人英语达到六级水平,还不是哑巴英语?
柳芽那时觉得充实又满足,很少关注谁的男朋友帅,谁的男朋友有钱等之类的话题,当然也听说过娜娜说的豪车接送之类的事,但她从来没见过,因为她一个豪车也不认识,当然了,也不关心。
那时,赵明成还时常跟她联系,她对他也还有一丝朦胧的好感。
如果生活一切正常继续的话,或许她会跟赵明成谈恋爱,毕竟那是高三时暗恋喜欢的男生。
勤奋,自律,好学又优秀,柳芽一直喜欢这样的男生,恰恰赵明成就是这种男生,又是她同桌,无数次耐心地给她讲题后,她心生爱意。
若不是沈佳佳插进来,柳芽高三时已经谈上了也说不准。
不过,柳芽现在很庆幸没跟赵明成谈。
一个人的性格到底如何,要经过社会这个大染缸的洗礼,才能看清楚。
就好像赵明成,跟她当初她认识的那个赵明成已经不太一样了。
算了,不想他了。
柳芽又想到沈星河那张气得铁青的脸,她无端想笑。
想到这里,她立刻起床检查门有没有被反锁。
刚才娜娜气哄哄的走,她还真忘了锁门。
锁门,不是她觉得这里不安全,而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小的时候,村里经常有光棍或是不怀好意的男人,趴在墙头往她家门上扔石头。
柳素每天晚上都要反锁门,还要用三根粗壮的木桩再把门顶上,加固。
后来,柳芽读初中,那些男人嘴里说出来的不堪入耳的话,她也能听个几分。柳素急了,有天晚上她拿着铁叉让柳芽跟她一起冲了出去。
柳素疯了一样的用铁叉插进那男人的腿上,然后又拽过柳芽手里的布袋,抓起里面的石头劈头盖脸砸上去。
柳芽记得柳素一边砸一边骂,骂得很大声,引得村子里的狗都叫个不停。
那个男人鬼哭狼嚎地喊着“饶命”。
不仅如此,柳素带着柳芽拿着铁叉大半夜在村子里转,到了某家大门口,停下,柳素开始骂,骂一会便让柳芽捡石头砸门。
刚开始柳芽还有点怕,怕人家真出来打人,柳素也是被逼急了,把眼一瞪:
“怕什么?大不了今天晚上妈妈跟他们同归于尽,以后你还能过上安稳点的日子。”
柳芽想起媒人跟柳素介绍对象时,说话尖酸刻薄,柳素拿着凳子要拼命的样子。
这次的效果比上次还要好,一直到现在,她家的门再也没被石头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