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新辞怎么也没想到付修融会来这一招。
在‘季沧源’全力出击的时候,被包裹在真气屏障中的她眼睁睁地看着付修融从她怀中取走了青峰羽莲。
巍峨的身子像一堵高墙一样横亘在她的身前。
随后快速划破手心,将手心流出的血液滴落在青峰羽莲身上。
伴着青峰羽莲再次发出刺眼的光芒,开始贪婪地狂吸他身上的鲜血。
那种感觉郁新辞尝试过。
知道是什么感觉。
更明白若不加以控制是何后果。
心急如焚的她心疼不已,更被一种熟悉的恐慌团团包裹,急得在那里大呼‘付修融,不要,不要做傻事!’
“阿辞,这不是傻事,这是正事,是大事!他要毁了这个世界,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保全这个世界。阿辞,对不起,这一世,我又要负你了!不要怪我!”
付修融含着泪回首看了妻子一眼,再看了看她隆起的小腹,笑得很是无奈。
随后,他干脆地丢了手中长剑,一跃而起,腾上长空,再把青峰羽莲高举在头顶,将真气逼入其中。
顿时,青峰羽莲上虚化出了一双白色的仙鹤翅膀。
那双白色的翅膀越长越大,渐渐地落在了付修融的后背上,好似是他身上长出来似的,一展开,遮天蔽日。
‘季沧源’也颇有些意外。
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击出了那蓄力已久的灭世一掌。
付修融亦毫不犹豫地耗尽浑身气力挥动背后那双白翅,与‘季沧源’发出的灭世之力猛地相撞在一起。
霎时间,雷声殷殷,巨浪排空。
京都繁华在一瞬之间毁于一旦。
高墙坍塌、楼宇倾覆,哀呼声响彻天地,但因为这双纯白无比的翅膀,京都众多人留住了一口气。
‘季沧源’想要的毁灭并未实现。
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对战之中,真正受到了毁灭打击的只有季沧源和付修融两个。
强力相冲之时,‘季沧源’和付修融双双被彼此强悍的力量所伤。
那双虚幻的翅膀被击的粉碎之时,青峰羽莲的光芒消失了,也不再从付修融的身上吸取鲜血。
那时,二人全身筋脉的已经尽断。
在高空之中二再也控制不住平衡的二人一下子倒飞出去数十丈之远,在满京华男女老少的注视中吐着血从高空之中跌落下来。
“付修融!”
“修融!”
“公子!”
“姑爷!”
“傻小子!”
“融儿!”
“姐夫!”
“大人!”
……
那一时,无数人痛惜地喊着付修融,并极尽自己所能朝着付修融飞奔过去,包括随同景王妃一起飞奔而来的彩练、吉祥、文远侯、郁念和郁端。
众人之中,尤以郁新辞和文远侯喊的最悲痛。
郁新辞更是强行冲破了穴道,连滚带爬地朝着付修融飞奔而去。
在付修融跌落在地的前一瞬接住了他吐血不止的身子,痛苦地抱着他颤抖的身子拼命地摇头哽咽: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付修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我!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我们苦斗三生,怎么可能还是这个结果?我不服!我不服!老天爷,你瞎了吗?你开开眼呐!啊!”
郁新辞太过激动。
抱着付修融时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又因为强行冲破穴道的缘故。
在这一声悲彻云霄的怒吼声中,郁新辞也吐出大口鲜血。
本就疲惫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若不是有沈宴、文远侯、郁锦柔和彩练等人扶着,这一口鲜血吐出之时,郁新辞应该也倒下了。
“阿辞,不哭!”
付修融还有最后一口气。
他拼尽所有力气,在阿行的帮助下擦了擦沾满鲜血的大手,再缓缓抬起来,抬到郁新辞的小脸上,替她擦去唇角的鲜血和脸颊的泪水。
可是才刚擦干,郁新辞的泪水和鲜血又双双流了出来。
她抓住了付修融的大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悲戚地哭道:
“你早就知道青峰羽莲的用法对不对?付修融,对不对?你又骗了我,你又不对我说实话,对不对?”
“抱歉。”
“我不要听抱歉,我要你活着,我要你陪我,我要你看着咱们的孩子出生,我要你与我走完下半生。我不要你丢下我!
付修融,你不要死,你不要丢下我!你要是敢死,我就立即随便找个男人嫁了,让你的孩子们喊他做阿爹,我气死你!”
她像个孩子一样孩子气的胡言乱语。
并给付修融输真气。
可付修融的身子就像个扎满了孔的球。
她的真气一点用都没有。
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郁新辞便焦急地对猛叔和郁宁说:“大师父,二师父,你们快救救他,你们帮我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
文远侯的伤痛并不比郁新辞少。
他唔唔地哭泣之时,也同郁新辞一样,紧紧抓着猛叔和郁宁的大手磕头求救。
“辞儿……侯爷……”
猛叔和郁宁自己都已经是重伤。
加上季沧源投下的不明毒药。
一只脚已经到阎王殿报到了。
谈何救人?
而且还是付修融这样,死定了的人。
“辞儿,阿爹,你们就别难为猛叔他们了,我的伤大罗金仙来了都未必能救,何况他们呢?”
付修融贴在郁新辞小脸上的大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另一只大手握住了自家阿爹略显粗糙的大手。
在妻子和阿爹的泣泪声中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对二人说:
“辞儿,阿爹,我付修融这一生虽然短暂,但得妻至贤至美,得父疼宠入骨,虽有遗憾,却也算是完满了。只是没法子看着孩子们出生、陪着孩子们长大,略有遗憾。”
“付修融……”
郁新辞将他的大手抓的更紧。
文远侯也将付修融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坎处,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融儿’。
付修融眼睛早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
用尽全身力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对二人说:
“辞儿,阿爹,趁着我还有气,我给孩子们想了两个名字,老大就叫付宁玥,老二就叫付涵朗,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都好!我融儿起的名自然是最好的,我乖孙就叫宁玥和涵朗。融儿,阿爹记下来!”
文远侯哽咽着抹泪。
郁新辞的泪水也再一次汹涌而下。
想着她的孩子,上辈子那两个可爱粉嫩的小脸蛋,紧随着文远侯点头,“我也觉得好,就叫宁玥和涵朗,玥儿,和朗儿!”
“玥儿、朗儿!”
付修融重复了一遍这两个无比熟悉的名字。
如同郁新辞一样,想起了上辈子那两个玉雪可爱却因为他的疏忽而痛苦活着的孩子,顿时一阵热泪夺眶而出。
着了魔似的又念了几遍两个孩子的名字后,付修融的最后一口气在一声极其不舍地‘阿辞’和‘阿爹’之后彻底泄了。
断气时,双眼睁的很大。
一只眼睛望着满眸泪痕的妻子,另一只眼睛望着皱纹攀生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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