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针之时,最忌他人在一旁喋喋不休。
不知哪里蹦出的小毛孩。
但这小子竟能预知自己要针刺周老的足太阴肺经,实是出乎意料。
"自然知晓,因为病人的手太阴肺经、足少阴心经……这六条破碎的经脉,皆是我所打通,足太阴肺经,我特意留至最后。"
江羽之言,令孙国梁兴趣盎然。
他停下针灸,冷冷注视江羽胸前所挂的实习医生名牌,口气不小啊。
"哦,是你打通的?你这位实习医生打通这六条经脉,花了多久?"
江羽略一思考,直言道:
"大约半小时吧。"
主要是自身修为尚未恢复,否则,一分钟足矣。
唉,此刻怕是成了对方眼中的笑柄,竟需半小时。
岂料,江羽话音刚落,孙国梁已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
"半个时辰?你莫非是仙门新秀?即便是我神医阁的几位长老联手,也要三日三夜方可。”
"就凭你,半个时辰?朱院长,这就是你们医府的医师吗!"
"或许年终,神医阁会给贵府重新定位了。"
孙国梁原以为这小子只是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看来,他的狂妄毫无根基。
这些年,他见识过不少狂妄之人,但这小子必定能名列前茅!
于是他目光转向医院的朱院长,这些可都是他的得力下属啊。
朱院长听到重定定位,脸色瞬间变得如纸一般苍白,他直接对江羽怒喝道:
"你是哪个科室的,立刻向孙长老赔罪!"
华夏医府以积分制运作,每年一评。分数的高低,直接关乎医府的未来,而评分权在神医阁手中。
神医阁会根据医府医师的修为,疗法治愈率,病人反馈等多方面打分,可以说,神医阁掌控着医府的生杀大权。
这实习生是要置医府于死地吗?朱院长恨不得立即除掉江羽。
他好不容易爬到今日的位置,可不想被这小子毁于一旦。
只期望接下来的道歉能让孙长老息怒,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地位。
"华夏大地,还未有医师值得我道歉。"
"你...你..."
院长气得一时语塞,此人必须开除!
"苏云,他是谁?!"
"爹,他就是能救治爷爷的医师,江羽。请您让他给爷爷诊治一下吧。"
周伯通连忙接话,听完女儿的解释,顿时满脸黑线。
原来电话里说能救父亲的人,竟只是一个实习生!这不是儿戏吗?
孙国梁冷冷哼了一声。
"周先生,既然你已请动神医,那孙某就先告退了。"
周家众人闻言,顿时不安起来。
"周苏云,你看你惹出的麻烦!"
"一个实习生,能有多大本事?!"
"你和你父亲,恐怕是想让老祖宗离世,好接管家族,用心险恶啊!"
他们直指周苏云和周伯通,虽是一家人,但各有心思。
有些人甚至在盘算,也许可以借此事逼周伯通交出家主之位。
说来,还得感谢这位实习生呢。
周伯通见状,连忙开口:
"孙长老,误会一场,小女年幼无知,请您勿怪!"
"既然我周家邀请您,便是对您的信任,对神医阁的信任。"
"这样吧,以示诚意,除了那六颗古药,我再赠予孙老十颗半熟的五十年药龄之草,孙老,您意下如何?"
周伯通额头上满是汗珠,稍有不慎,他和女儿都将成为周家的罪人。
原本怒气冲冲的孙国梁,听到周伯通的话,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侄女聪慧灵秀,实乃人中之瑰宝,我若与她计较,岂非贬低了神医堂的威望。我这就施针,少年你也是有福之人,看好了,看我如何唤醒周老先生的生机!"
孙国梁着手施针,临行前仍不忘对江羽叮嘱一番。
今日他运道颇佳,能亲眼见证自己下针,想必定能让江羽受益匪浅,省去十年摸索之路。
"江医师,抱歉,我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周苏云此刻对江羽感到些许歉意,是他邀请人家来的,却没能让江羽有机会出手。
江羽对此倒是淡然,只轻声道:
"无妨。"
说完,瞥了一眼那边的三株古药,便坐下静观其变。
他的心性不会因这点小事而动摇,既然答应了周苏云,自然会说到做到。
那三株古药的确不凡,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它们蕴含的灵力,服下后,自己的修为想必会有质的跃升。
见江羽并未生气,反而坐下观看,周伯通颇为诧异。
这小子,有点门道。
"孙长老,果然是神医之名。"
"太强了。"
"有孙长老在,华夏之幸!哼,刚才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可真是丢脸。"
孙国梁开始施针,每次下针,周老先生的脸色都更红润一分,呼吸也逐渐有力。
行家一出手,高下立判,这就是神医的风采。
当然,夸赞之余,他们也不忘揶揄一下周苏云和他的随从。
周苏云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
孙国梁享受着赞誉,随后高声宣布:
"这一针下去,周老,病痛全消!"
下一刻,他果断下针,瞬间掌声雷动。
江羽坐在位置上摇了摇头,他已经警告过不能扎,不能扎,为何不信呢。
"嗯?"
很快,众人发现,这一针下去,老先生非但没有醒来,反而状况急转直下,全身在床上颤抖不止。
"爷爷,爷爷!"
"孙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周家人连忙上前,看到老先生的情况,立刻向孙国梁询问。
孙国梁此刻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地说道:
"七条经络尽碎,还有一条逆流,怎……怎么会这样!"
孙国梁惊骇不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算自己那条经络接合不佳,也不至于影响其他六条啊。
紧接着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碎裂的经络并非一条,而是七条!
天哪,难道那个实习生说的是真的?
"什么!不是说只有一条经络碎了吗?怎么现在变成七条了?"
"孙国梁,这是怎么回事?你保证能治好老爷子的!"
"你害死了老爷子,神医堂必须给个说法!"
周家人彻底愤怒了,这个孙国梁刚才不是信誓旦旦吗?现在怎么一切变得如此糟糕... ...
"江医师,还请您救救我爷爷。"正当周家众人慌乱无措,不知所措之际,周苏云直奔江羽,一脸急切地请求道。此刻,江羽是他们唯一的指望。刚才那些无语家族的人竟嘲笑他,若非江羽宽宏大量,他们该如何收场?周家人此刻也不敢多言,毕竟周老爷子命悬一线,乱说话只怕会引火上身。
然而,他们心底仍不相信这位实习医生真有救治之法。孙长老可是神医堂的招牌之一。
见周苏云如此焦急,江羽淡然回应:"既已应承,自当尽力,快去取银针来。"
说罢,江羽径直走到手持药材的三名侍者面前,伸手轻轻触摸那三个盒子。霎时,药材蕴含的强大灵力悉数涌入江羽体内,这是吞噬轮回诀的天赋之一。短时间内汲取灵物的灵力至极限,正是他修为飞速提升,令他人望尘莫及的秘密。
侍者们手持盒子,顿感重量骤减,仿佛药材凭空消失。若非人群环绕,他们早就打开查看了。
"好的,江医师,不过您需要多少根银针呢?"
"三百六十五根。"
"这……"
周苏云大吃一惊,没料到江羽竟需如此多的银针。要知道,寻常医师针灸仅需几根,甚至一根而已,为何他要三百六十五根?不过,只要能救回爷爷,别说三百六十五根,就算三千六百五十根,她也会设法备齐。
此时,孙国梁立于一旁,心中暗自揣测,365针,恰似《黄帝内典》中记载的全身窍穴之数。这家伙,难道打算施展那种失传已久的技法不成?孙国梁暗暗摇头,绝无可能,那种秘法早已湮灭千载,华夏境内岂会有人能施展?
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但若真是那神秘技法,恐怕神医堂乃至整个医学界都要为之震撼。不,不止神医堂,只怕全球医界都会震动。
“江医师,你要的银针已备好,接下来有何吩咐?”手下很快送来银针。周苏云接过,递给江羽。
“让人扶老先生坐起,我要施针了。”
“好。”
周苏云素来言简意赅,立刻让人将祖父扶起。此刻,所有目光聚焦在江羽身上。通常不是让病人平躺施针吗?为何他要让老人坐起?更令人费解的是,他不知要刺哪些穴位,又耗时多久。
一切就绪,江羽并未立即施针,反而在距离老人五步之外陷入沉思。他在干什么?思考吗?
老人此刻情况危急,面色由红转黑,再不动手,怕是真的来不及了。“去!”下一刻,江羽猛然一声怒喝,手中银针齐飞而出,尽数刺入周老先生的身体,瞬间,老人仿佛变成了刺猬。
“好了,你祖父全身穴位已被稳固,目前无碍,成功率已有九成。”
“开什么玩笑,封住所有穴位?”
“真当我们是傻子?”
“随手一扔银针就能找准穴位,拿我们寻开心呢!”
“朱院长,他是你们医院的医生,这事儿你得负责!”
江羽话音刚落,四周众人纷纷不满。他们觉得江羽在侮辱他们的智慧,五步之外随意投掷银针,就说封住了全身穴位。他当自己是神仙吗?简直是胡闹,朱志明必须为此负责,毕竟他是医院的一份子。
朱志明听到周家人的话,心中悲愤欲泪。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他愤怒地看向江羽,准备好好教训他一番。
“江羽,你……”
刚才他还以为江羽胸有成竹,现在看来,纯粹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砰!”然而,朱志明正要发作,孙国梁却冲到江羽面前,跪倒在地。喧嚣的病房瞬间静寂,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这是神医堂的孙长老,一世傲骨,从未向任何人屈膝,此刻却对着一名实习弟子俯首跪拜,谁能告知这奇异景象的背后究竟隐藏何事?
"一出手便精准封印周老先生全身三百六十五穴,无一偏差,阁下……阁下施展的可是华夏失传已久的……定脉之术?"
常言道,门外汉看热闹,行家看门道。
孙国梁已洞察分明,那些银针全数刺入正位,绝无谬误,正是那传说中的定脉之术。
接下来只需依序拔针,紊乱的经络自会重归正轨。
这是神迹,他竟有幸亲眼见证。
"你竟能识破,也算有些见识。"
"果真是定脉术,前辈高人,小辈先前冒犯,还请恕罪。"
从江羽口中得到确证,孙国梁心中五味杂陈,深深地叩首。
他一直自视医术无人能敌,唯有堂主可比。但今日,他明白了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相比之下,自己的无知显而易见。
他仿佛感觉自己这些年来活成了犬类。
当然,此刻他下跪,内心另有所图。
"孙长老,您当真?随手撒出的银针就能找准三百六十五穴?"
"这怎么可能?"
周家众人仍难以置信,他们只看到江羽随意抛针。
然而孙国梁一声怒喝,打断了他们的质疑。
"都给我闭嘴!难道你们认为我孙国梁瞎了眼?谁敢再质疑江大师,休怪我不客气!"
孙国梁的怒斥令众人噤声,此刻无人再怀疑江羽。
看来他真是国手神医,厉害得令人惊叹!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医术,前途无可限量。
江羽瞥了一眼跪地的孙国梁,开口道:
"你想学定脉术?我本无意保留,但你心性不定,此生无望习得。"
江羽何许人也?
三千年老妖,一眼洞悉孙国梁的内心。
他渴望学艺,可惜初次印象太过糟糕,心性不定,故而江羽不会传授。
说罢,江羽走向周老先生,开始拔针。
孙国梁听闻此言,深思熟虑后再次下拜。
"江大师,我明白了。"
今日江羽的一席话,让他领悟颇多。
随即起身,对周家人深深鞠躬。
"抱歉,各位。"
说完,他转身离去,周家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拔针中的江羽目睹这一切,淡然一笑,轻声道:
"并非无药可救。"
话音刚落,江羽拔出了周老先生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
"爷爷!"
"老爷子!"
"多谢,江大师。"
随着银针离体,周老豁然醒来,四周的动静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出人意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超的医道,尊称大师,当之无愧!
“我留下一味药方,速煎药服用。我到隔壁房间歇息,稍后再来。”
“江大师,这是您要的老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