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很快开着另一辆车过来,载上人就往家的方向驶去。
路上车很少,陆禹抱着胳膊在后座闭眼休息。
他的脑子里乱的很,好像紧迫的追杀仍在持续进行,因此双眉紧皱,堆出深深的纹路。
突然车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然后猛得左右一摆。
陆禹整个人撞在车窗上,又往另一侧倒去。
“嘶——怎么回事?”他捂着额头。
“……陆总,”前座的司机不停的把头左右转动,观察着车外的情形,
“有辆车刚刚贴得很近——”
“刺啦——”
又一声,一辆廉价的小车晃晃悠悠的掠过去,半开的车窗露出一张年轻人的脸,往陆禹这边看了一眼。
街头混混?
他没有看清,只估摸着对方二十出头的样子。那辆车子开出去几十米又怪异的减速,车屁股时不时亮起红灯。
陆禹把枪拿在手里,又回头看向自己车后,后方的远光灯把他的眼睛晃了一下。
一共三辆车,或左右夹击或超车别车,或从后面碰撞。
车速不知不觉就慢下了。
“继续开,不要停。”陆禹叮嘱一句,把枪上膛,降下车窗朝外望去。
狂风把他额前黑发吹得狂舞,他眼睛通红全神贯注,像头猎犬一样在空气里嗅探敌人的气息。
“那人手里有枪,你们别离太近!”
尾行的银灰色小车里,一个细瘦身条的混子女人开着车,冲通话中的手机喊。
“那有什么,刚才车库那回离那么近都没打中,可见枪法不行,”电话那头一个尖利的男声嬉笑着,
“我们也有枪,谁怕谁啊。今天一定得完成任务,你别忘了,先前的定金可都花完了啊。”
最前面的一辆车逐渐降速,靠近陆禹所乘的车,把车逼得越来越靠近路牙,底盘蹭得路牙石发出尖啸和火星。
“陆总……”司机从后视镜里乞求般的看向陆禹,试图寻求一些支持,他的额头鼻翼都已经布满汗珠。
陆禹伸出枪口,又用另一只手用力托举保持稳定。
“砰!”
前车立刻摇晃了一下,然后猛得加速,远远的逃开。
这次打中了没有?
陆禹今晚没戴眼镜,也没有手感,不确定战果如何。只看到那辆车一直往前开最后拐到岔道上去才停了下来。
……看来是打中了。
尾行的小车里,手机通话中传来哀嚎声,电话那头叫着“打中我了,我胳膊流血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禹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又冲后车开了两枪。
后面这辆车的风挡上立刻出现裂痕,那人也迅速变道拐弯,避其锋芒。
只剩前面一辆……
砰砰砰!
前车几声枪响,惊得司机乱打方向盘,几乎让车辆侧翻。
“慌什么!快追!”陆禹钻回车内用力拍了拍前座的靠背。
司机已经猛得踩下了刹车,他哆哆嗦嗦回头看陆禹,却看到一张杀气腾腾的脸,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陆,陆总,这给多少钱,我也……不能干了。”
他一个本分司机,只想挣点工资过活,从没想过这种枪林弹雨的刺激生活。
陆禹的目光穿过前挡,看到那辆车正打算掉头。
*的。
他钻出后座,一把拉开前门,把司机整个揪着脖领子拖出来,然后长腿一迈,自己坐进车内,一脚油门朝前车撞去。
不怕死的话,就来吧。
他猩红着双眼,油门一踩到底,一股强劲的推背感把他牢牢按在椅背上。
“*的疯子!”对面的车子刚调转了车头,看到这气势,不免惊慌。
这人不仅有点难杀,怎么还狂暴起来了……
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胆怯,越是这种时候,越考验双方的胆量。
两辆车极速靠近,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更惜命的一方本能的猛打一下方向盘,堪堪躲开了相撞。
两辆车呼啸着擦过,车内的帽衫男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那个什么陆禹,刚才他是真撞啊……
他心有余悸的喘息着。车子剐蹭着围栏一路火花,最后停了下来。
身后不远处传来轮胎在地上摩擦的声音,那辆车一个漂移,竟然又回转了过来。
远光灯刺眼嚣张,锁定了他的方向。
不是,今天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猎手?
帽衫男人赶忙把车子往后倒了倒,他发现车头插进了公路护栏里,一时间进退两难。
哐!车后受到撞击。
帽衫男人往前一栽,还好有方向盘挡着,不然保不齐就要挂彩。
他慌里慌张的解开安全带,打算弃车。
*的这回亏大了,那几个不仗义的怎么也不等等我?
帽衫男人握着枪踹开车门就要下车,冷不丁被一片黑色笼罩,他还没抬起头,就感到额头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整个人仰面摔倒在地。
“今天在车库就是你,”陆禹单膝跪在他胸口,眼神狰狞狂乱,他握着手枪又用力砸了两下,
“是谁派你来的?”
“来啊,再来杀我啊?”
“你们一个个还不是都死在我手里了?呵呵……”
“*的,尽管来吧,我奉陪到底。”
“呵呵呵呵……你怎么不拿枪指着我了?你的同伙呢?都**是饭桶,没关系,我会帮你找到他们……”
“去死吧,都去死吧!凭你,凭陆家的分家那帮草包……想杀我,你得和我一样才行……呵呵呵哈哈哈哈——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陆禹!你住手!”一双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把那支沾满鲜血的手枪夺走。
“人已经被你打死了,你,够了吧!”
霹雳一样的断喝把他狂乱的魂魄震住,眼睛也重新对准了焦。
陆禹还愣愣的,脸上沾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对方的鲜血。他微张着嘴,机械的转动眼睛,低头看看被他按在身下的人,那张脸早已经被他砸的稀巴烂。
他死了吗?
……看样子是的。
他失控的这不知多长时间里,竟然把这么个杀手直接打死了。
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举起双手,两只手都染红了。
警长眼神晦暗,环顾一下四周,低声说,
“今晚的情况很复杂。总之,先跟我回警察厅吧,陆先生。”
他这才注意到警长和周围警员、警车的存在。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谁报的警?
远处司机还在和一个警员说些什么,时不时朝陆禹的方向看过来。
他的精神濒临崩溃,即将解体。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感受到,理智彻底抽离,被兽性操纵的体验。
他感觉自己离疯掉只有半步之遥。
……
总之,先去警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