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程迟恢复意识,长公主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此刻,长公主萧若雨殷勤地坐在床边给程迟喂着水果。
作为养尊处优的长公主,她极少伺候人,现在有一种患难见真情的自我感动,以为所作所为已经足以打动程迟的心。
不过在程迟眼中,贵为长公主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omega而已,一个随意拿捏的存在。对长公主的掌控,正是他底气的由来。
“若雨,还不快点把陆焕判刑,我等不了了。你办事怎么这么墨迹?”他又开始发火。
萧若雨有点抱歉,“哎呀……他们都说走流程,我催了好几次了呢!我也想快点,你看,我这都快显怀了……呜呜呜”
心底的委屈又被翻搅出来,萧若雨想到自己怀着孩子还为了程迟的事忙活操心,就觉得自己实在可靠且可怜。
程迟翻眼看她,觉得很不耐烦。他从来不哄任何omega。
“啧,行了行了!我**都差点没命,你还惦记你肚子里的玩意。*的,我活着你想要几个就生几个。急什么,不行把这一胎流了算了!”
萧若雨立刻止住哭声,期期艾艾地晃着程迟的手臂。
这时候,萧若雨的电话响起来,她一看竟然是亲弟弟萧珉打来的,立刻走出病房去接。
“萧若雨!你还不快回来!上院马上就要发起对你的调查了!你把事闹这么大,是要毁了我吗?!”电话那头,怒吼声冲击着耳鼓,萧若雨连忙拿远。
“一个程迟把你迷得不要不要的,你是要你弟还是要那个狗男人?上次的事咱们俩可都参与了,调查出来谁也跑不了!”
萧若雨有点慌,但是很快就被“狗男人”三个字刺激到,反呛道,“你姐好容易有段走心的感情,你这话什么意思!?调查我,随便他们去调查好了!眼下那个陆焕是真的故意杀人了,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电话那头骂了句什么,最后甩出一句,“你最好今天就赶回来,不然大哥告到母皇那里,你我都不好过!”
电话挂断。
萧若雨气得胸口起伏,只好回去和程迟道别,搭专机返回上京。
陆明兮发出的调查申请得到了上院三分之二票的支持,有关对长公主干涉司法独立的调查正式启动。
于是随之而来的结果就是保释终于获批,陆焕戴着电子脚镣回到了陆宅,在调查没有结束之前禁止随意离开住处。
见陆焕在陆家老宅监禁,陆禹就带着王妈和陆欢语也搬回陆家,美其名曰陪伴解闷。
王妈一看陆焕灰白瘦削的脸,眼泪就要流下来。她在一旁咒着那几个忘恩负义的omega,颇为愤愤不平。
陆焕却对此已经麻木,淡淡说着,“这样也好,一报还一报。”
陆禹在一旁本来专心品茶陪坐,听她这么一讲,不由得抬起头来仔细看看陆焕。
现在她仍然一副抽去了活力的萎靡样子,不看任何人。
她竟然已经被这件事改变成了这副模样。
众人坐在大厅里,讽刺的是,那幅盖着蕾丝盖帘的油画就端正地挂在正中那面墙。
看来这阵子事务太繁忙,这幅画被人彻底遗忘了。
坐了没多久,刘昭就来信息说,临时总裁陆昂就要到机场了。
陆禹冲陆欢语招招手,低声嘱咐她,“多陪陪母亲,我先出去一趟。”
陆欢语点点头,又有点紧张地看看颓靡的陆焕,小心地靠过去坐得近一些。
不一会,陆欢语的各种家教课就照常开始了。一时间,原本寂寞的宅子里响起了孩子的欢笑声和钢琴的优美旋律声,好像时光回到了十多年前。
陆禹在机场见到了陆扬。这个中年男人和陆明兮年纪相仿,俊逸的眉眼间自信流露,神采奕奕,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几岁。
一直以来陆家的海外资产和业务都由他负责管理。
他一眼认出陆禹,这个人他听陆明兮提过很多次。于是先伸出手来握了握手,“陆禹你好,今后的工作还要仰仗你的支持了。”
陆禹露出标准笑容,说些客套话。
陆扬并没有被这个笑容融化态度,他坐进车厢,简单询问了目前的情况,就责问起陆禹,
“我听家主提起过你。刚赴任就做出了很多漂亮的成绩。不过,这都是作为佣生养子应该的,至少这方面你是合格的。”
陆禹回以微笑。
“不过,作为伴读,你没能引领未来家主向好发展,也没有维护好陆家的尊严。对未来家主的失误没有及时补救……你作为伴读是彻头彻尾的失败。我没想到陆家如今竟成了这个样子,我看,对此你至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陆扬毫不留情地话语劈头盖脸地甩在陆禹脸上,他的笑容立刻冻住,脸色变得很差。
车厢里的气氛陡然压抑。
前座的助理刘昭和司机都不敢出声。
这是陆扬这个新上任的总裁给他的一个下马威?
但是无论如何,他说得没错。
陆禹沉默片刻,又挤出一丝笑意,“是,您说的没错。我确实失职了……这些方面,还望您能多多指点我。”
陆扬低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他对陆禹的看法和陆明兮一致。这个人不喜欢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态度总是恭顺的。
但是作为曾经的伴读,其某些方面的不作为,让同为伴读的他非常不满。
车子停进了陆宅。
陆扬回到了熟悉的环境,这里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环顾四周不禁感慨,王妈见到他也是惊喜万分。
“陆叔叔你来了。”陆焕脸上挂上一丝笑意,招呼他过来坐。
陆扬只在她出生百日宴的时候来看过一回,没想到如今她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且还深陷官司是非之中。
晚上用过晚饭,陆扬住进陆宅的一间客房里。他会在这里长期居住,直到陆家的事情完满解决。
事情果然如陆明兮所料,陆氏的集团高层开始动荡,在陆扬上任的头一天就不消停,带头的又是陆青青。
“陆氏股价暴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求将酒店业餐饮业剥离出来,另外成立公司专门管理。”陆青青在第一次会议里提出申请。
“不可。陆氏在这个关头更要团结,怎么能一点挫折就各个拆分跑路?这是对自身的不自信!更会助长了他人的气焰。”陆扬否定这个提议。
初来乍到的陆扬自然没被他们放在眼里,“得了吧,抱团也得分时候。现在一起损耗,一天净亏损多少钱您知道吗?”
“就因为领导者的负面舆情,我们每分钟就损失五十万!”
“陆氏不是主家一家的陆氏。我们拆分也是为了大家能有个后路而已!”
“您不了解国内情况,但是现在多耽误一分钟就多损失无数的钱。您还是听我们的吧,这事不能耽搁。我提议进行表决!”
“对!现在就表决!”台下也有人起哄。
“……”
会议场上七嘴八舌的逼迫,让陆扬应接不暇。他确实还没有完全摸透国内的具体情况。
难道真得要表决?不行。
“砰砰砰”轮值主席又敲响木锤示意安静。
陆扬表情凝重。
“陆氏还没倒,就有猴子要跑路了。我想请问,您扛着陆氏的一根树枝能在森林里活下去吗?树上的几颗果子能喂饱几个人?”陆禹开麦。
“小不忍则乱大谋。所有人都盯着陆氏,这个时候落单等于是把自己陷身于危险之中。您可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陆氏不能拿自己的体量开玩笑。”
安静了没多久的台下,议论声渐起。
“陆禹!你在讽刺什么?!”陆青青瞪了他一眼,“你话说的再漂亮,也改变不了现在每天陆氏股票都在下跌的境况!”
“行与不行还要问大家的意思!”
陆禹冷笑,“我说得漂亮但也比不过某些人想得美。”
“你!”陆青青咬牙切齿,“好啊,堂堂陆氏,让两个佣生养子占了席位,两个外人在这红口白牙的……”
“砰砰砰”木锤再次敲响。
“请注意发言礼仪。”轮值主席提醒道。
陆扬扶额。
他一直在国外工作,不知道现在国内集团内部管理层还需要具备吵架斗嘴的天赋。
他瞥了一眼陆禹,见他正笑得灿烂,并且跃跃欲试还想输出一通嘴炮。
之后的投票有惊无险,陆青青的提议未获通过。
会议之后,陆扬对陆禹的态度平和了很多。
陆禹看似不计前嫌,仍然积极协助他熟悉公司事务,用他的话来说,
“都是为了陆家这个大家庭好,没有什么对错。”
没过多久,陆禹向他请假说有私事需要处理,委托助理刘昭负责他的工作。陆扬点头应允。
凌晨,两辆面包车悄悄得驶去医院。
今天中午,程迟要出院了。
陆禹坐在其中一辆面包车内,静静等候,手中把玩着一枚黄澄澄的子弹。
像一只蹲守猎物的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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