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泊简一路上是哭着回家的。
有记忆以来,自己好像还是头一次这么痛哭流涕。
这是怎么了?
明明一再告诫自己,要淡然,要从容,要沉稳。
他从小读的那些持家戒律早就写明了,作为正夫,大度端庄是美德,嫉妒和争执都是自降身价的愚蠢举动,会失去正主对自己的尊重和宠爱。
无论是妾还是外面的野花野草,正夫都要以对待下属的心态管理他们,常常谨记尊卑之分,切不可冲动行事……
去他的持家戒律。
白泊简在路边停了车,一头栽在方向盘上无声落泪。
陆焕,如果我今天没来,你和陆禹究竟要做什么?
哪怕他曾经是你的伴读,但是他现在处在守节期,而且还是alpha,你们……
真是不知羞!
……不,不对。
陆焕她不是这种人。
她一直对我很尊重,从来没有过任何轻浮的举动。
她总是很照顾我的。
有一次一起去海洋馆,被路人认出了以后,还特意在个人主页公开了两个人的合照,郑重官宣了自己的存在。
哪怕在外面遇到了狂热的粉丝,她也极少做出暧昧的举动,除了……
白泊简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上次直播中,陆焕亲了某人额头的一幕。
那算是唯一一次的例外了吧?
她还从来没这么对我过……
他心里一阵阵抽痛。
至今两个人的互动止于牵手而已。
这样举止得当,温柔体贴的陆焕,一定是被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了才会性情大变的。
一定是这样!
尤其这个人还明知陆焕有家室,非要贴过来。
他越想越肯定,心中的怨怼逐渐转化为对陆禹的恨意。
说不定他本就是贪图更多陆家的资产,以色事人,是想攫取更多好处罢了。
看来真的是误会了陆焕了。
早知道,刚才陆焕解释的时候就不该那么不依不饶了。
想到他用力挣开陆焕的手,冲回电梯的那一幕,他又后悔起来。
陆焕她并不是惯于服软哄人的性格啊,她这样对自己,已经够好的了。
唉,别不知足了,白泊简。
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陆禹的错,不管是不是误会,非得让他知道分寸,懂得避嫌不可。
想到这里,他下定决心,要亲自找陆禹谈谈。
这件事只能靠自己了,不然说出去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也会暴露,绝对会被父亲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的。
重新振作起精神,他擦干眼泪,继续往家的方向驶去。
假期的第二天,陆禹的电话响了。
他看到是一串陌生号码,等它响了一会才接通。
“哪位?”
“陆禹,方便出来说话吗?”对面清冷的声音单刀直入。
“嗯?”陆禹皱了皱眉,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您是哪位?”
“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抱歉,那可不行。”陆禹轻笑几声,“和我见面需要预约。预约请和我的秘书联系,把你的职务登记一下,稍后他会给你一个答复。谢谢。”
“另外,这是我的办公号码,不适合闲聊。”
他说完这些,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从对方的语气和声音上,他已经听出来了对面就是白泊简。
呵呵。我是你随便就能约出去的么?
陆禹倨傲地目光淡淡瞥了一眼陌生的号码,然后将手机丢回床上。
“你!陆禹——”电话那边的白泊简还没把话说完,一阵忙音就从耳机里传出。
“……”
在陆禹这边吃瘪的白泊简心中火起,用力闭上眼睛,手中一遍遍拨弄着朱砂手串。
静心……
静心……
……
看来该去寺里找大师父开解了。
他的心始终咚咚狂跳。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陆禹接到了秘书电话,说白家少爷白泊简预约了私人会面,问他怎么安排。
“嗯,排到一个月后吧。”
“是。”
挂掉电话,陆禹笑得肚子疼。
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
拿捏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呢。
白泊简被陆禹吊了一个月,一开始的劲头也都消退了很多。
这期间他主动和陆焕释放善意,两个人维持着不温不火的联系。
和陆禹的会面约在了本市一家西餐厅。
现在是工作日的下午一点,餐厅人很少。
翻看菜单随意点了些,白泊简枯坐等待。
陆禹照例晾了他十分钟才姗姗来迟。
“抱歉白先生,我工作比较忙。”他仍旧一身利落修身的黑色正装,款款走来。
“你想聊什么?咱们时间有限。”他低头抬腕看时间。
白泊简一腔怒火在喉咙里压抑。
“陆禹,今天我来这就为了一件事。我以陆焕未婚夫的名义警告你,离她远一点,注意你们的关系。”
“哦?”陆禹眯起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这要看公司有没有需要她出面的时候。我们都是企业高层管理,肯定不可避免的有一些交流的。那么,这也不行吗?”
“你是待嫁小公子,没有上过一天班,希望你多多理解,不要提这么不合理的要求。”
“你!”白泊简面带愠怒的神情,“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你曾是陆焕的伴读。但是现在你已经不是了,不要再想着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什么好处!”
陆禹眸中闪过一道寒意。
还没过门,已经管这么多了?我和陆焕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下结论。
他面上仍然挂着笑意,
“我确实作为伴读服侍过陆焕小姐,但是现在她已经订婚了,我们只是主仆而已。我想白先生是误会了那天的事了吧?”
只是洗了个澡而已。
“其实很好理解,那天如果您能来参加晚宴,开车送她回去的就不会是我。也就不会有这么尴尬的事了不是么?那么,作为拟定的宴请宾客,您为什么不来?”
“您不信任我没关系。但您应该相信陆焕小姐。送您一句忠告:怀疑可是幸福婚姻的大忌哦~”
白泊简脸一阵红一阵白。想想陆禹说得也没错,他那天置气没来,确实导致了后续的一系列情况的发生。
最后偏偏又鬼使神差半夜孤身来找陆焕,还让自己被陆禹抓住了把柄。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忙。”陆禹从座椅上起身。看到白泊简仍然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他,有意要敲打敲打,
“对了,下次不要再半夜造访了。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关系的可是白家的脸面。”
而我?
我作为一个私生子,自然做些匹配私生子名声的事也无所谓的。
白泊简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不安起来。心虚地避开了他锐利的眼神。
“考虑到您的个人需求,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一周内估计就能收到了,您留意。”
陆禹抛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礼物?陆禹能送什么给自己?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白泊简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扔进垃圾桶的那盒东西。
他当时气糊涂了,忘记更妥善地处理掉东西。
如果他特意邮寄回来拿它羞辱自己,似乎也很有可能。
这之后的几天,白泊简心惊胆战地在家等候那个令他心慌的包裹。
一天,果然仆人捧着一个盒子走进来。
“少爷,有您的包裹。”
他一把夺过去,回到自己卧室才仔细查看。
是从A国寄过来的。
他倒是没有从那里买过什么。
拆开以后,一个黑色丝绒的礼盒里,端正地摆放着一个硕大的玩具。
白泊简的心立刻猛得一颤,把盒子用力盖上,脸已经烧得通红。
好啊好啊,陆禹……
他咬紧下唇。
竟然这么狂妄地寄这种东西给我。
他竟然敢用这个方式对自己进行了荡夫羞辱。
一瞬间,白泊简刚修补好的信任再次破碎。
敢这么明晃晃地挑衅自己的人,绝对不仅仅是和陆焕只有主仆关系。
所以那天如果自己不在场,所担心的情况一定会发生。
这个狐狸精陆禹!
这个恶毒的alpha!
……
他气得眼泪扑簌簌落下,手指用力地握拳。
陆禹,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