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陆禹和父亲坐在一起,身后的位置上则是陆家主。他们都是来看陆焕比赛的。
这场比赛进行得紧张刺激,陆焕最终夺得了本场比赛的胜利。
在全场的欢呼声中,陆家主抱着胳膊,习惯性的刻薄评价,“哼,也就在这种旁门左道上逞威风罢了。”
她没打算继续留在这里看陆焕得意忘形的样子,果断从座位上站起来,离开了场地,何昕见状也跟着追了上去。
安保人员拦住越过护栏想和陆焕合影的粉丝,奈何人实在太多,陆焕只能先躲进休息室。
沈清御自然是那个例外,她在安保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休息室,将祝贺胜利的礼物送给了陆焕——一只古董兔子玩偶。
“陆焕,祝贺你。这是我最喜欢的收藏品,现在送给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珍惜哦。”沈清御柔声说道。
懂得这只古董玩偶含金量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上个世纪已故的天才设计师的最着名玩偶作品,全球限量30个,在兔子的其中一个耳朵内有设计师本人的签名和作品编号。其价值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经无法估量,而今天,沈清御说送就送。
陆禹站在门前没有进去,看着眼前的一幕愣在原地。
和她相比,他甚至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礼物,虽然他也有可观的积蓄,但是区区伴读和贵族嫡女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他默默将精心设计的花束藏在了身后,用双指将其中亲自书写的卡片夹出,用力捻成一团。
一股难以言说的自卑感深入骨髓。
这时有人急促地低声宣告着,“王储来了!王储来了!”
“注意警戒!闲杂人等赶紧出去!”
王储?
陆禹向身后看去,见到浩浩荡荡的人群从远处的走廊簇拥着走来,他立刻迈步走进了休息室,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站着。
沈清御一眼看到犹如鹤立鸡群的高挑身影,又在陆焕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注意到陆禹越发苍白的脸色,她得意地勾起嘴角。
人群在门口停滞,只留下少许人通过唯一的入口。王储和亲信随从,以及摄影师进入了休息室。
众人都诚惶诚恐的聚拢过来,毕恭毕敬向王储鞠躬行礼。
王储今年二十出头,是一个金发男alpha。今天偶然出席一场高校网球赛,看到表现如此亮眼的陆焕,立刻兴奋地要亲自见她。
两个人又是握手又是合照,看到一旁的沈清御,王储眼中惊艳一闪而过,“这位是——”
陆焕连忙扞卫主权一般,揽住了沈清御的纤细腰肢,“她叫沈清御,我们正在交往。”
沈清御两腮绯红,默许地微微点头,又轻轻向王储施礼。
王储看两人的反应,挑挑眉心中了然,苦笑一声,冲她伸了伸大拇指。周围的一圈人也都陪笑着,称赞两人般配。
“王储殿下,时间来不及了,会议还有半个小时开始。”有人小声提醒他。
王储点点头,又和众人合影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众人一路随行送王储登车离开。闲杂人等已经被远远拦住,只剩下一些工作人员在周围维持秩序。
就在挥手告别之际,突然有几个穿着员工制服的人猛得向这边跑来。
“!”
人群在接触的一刻开始惊呼尖叫,王储也愣住了回头查看情况。这时有人大叫,“保护王储!有刺客!”
其他人这才后知后觉得挡住王储,将他推上后座,拉上车门。
人群里几个彪悍的匪徒挥着二十公分的长刀四处捅刺,不断有人受伤倒地。警卫和安保人员持续增援,一个又一个匪徒被制服。
陆焕拽着沈清御往休息室的方向跑,但是她们两个实在是显眼,两个匪徒开始挥刀追砍他们。
沈清御穿着高跟凉鞋跑得吃力,陆焕只能先把她挡在身后。她飞起一脚,瞄准来袭的方向,把匪徒的刀踢飞了出去。她力气本来就极大,失去凶器的歹徒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只三两下就被她踢断肋骨在地上哀嚎。
匪徒双目赤红,口中仍咒骂着“该死的贵族,你们都该死!我要杀了你们……”
沈清御吓得腿软,缩在陆焕怀里瑟瑟发抖。这时从斜刺里扎来一刀,眼看躲避不及,陆焕一咬牙,身子灵活地一转,刀子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肩膀。
“!”
她努力忍住声音,一脚踢开匪徒,口中还不忘安慰沈清御,“没事了,有我在,别怕。”
沈清御紧闭着双眼,长睫颤动,脸色煞白,两只胳膊像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陆焕的腰不撒手。
这让陆焕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相比之下,肩膀上的伤口似乎都微不足道了。
她带着沈清御往后退,身后的匪徒渐渐被安保人员清理干净。
场面逐渐被控制住。
救护车和警员接管了现场。
被拘押走的匪徒仍然面露狰狞,歇斯底里的嚎叫。
这群突然杀出的匪徒一共有八个,自称是国家仇恨者,都是亡命徒。他们宣称自己属于北境叛军“曼陀罗军团”,但是究竟是真是假还很难说。
陆禹倚靠在墙边,用左手按住不断流血的右臂,冷冷地看着汩汩的血顺着手指尖一滴一滴的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湖泊。
刚才的袭击让他有些丢了魂,良久他才想起,当他冲过来帮陆焕挡住脑后一击之后,也不知陆焕有没有受伤?他心里一沉,一刻也等不及,用力站直身子就要寻找,但是双腿剧烈打颤差点让他摔倒。
陆焕往休息室那边走的。
他甩着僵硬的双腿向休息室走去。周围已经有人把伤势较重的人抬到救护车上。
“陆同学,你的伤口需要包扎。”有人从身后扯住他的袖子,他白衬衫上鲜红的血迹实在是刺眼。
他回头一看,是一个年纪相仿的陌生女孩,胸前别着墨兰的徽章,原来是校友。
但是他不认识对方。
“不用了,我伤的不重。”他漠然地甩开对方的手,继续寻找陆焕。
她应该不会有事,如果不是有那个拖油瓶在,她根本不会察觉不到身后的袭击。
啧。
想起那个楚楚可怜的沈家大小姐,他心里翻腾起一阵憎恨。
然后他就看到了沈清御。
此时,几个白衣护士正在给陆焕处理肩膀的伤口,而沈清御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她把头埋在陆焕另一侧的颈窝,抽抽噎噎,陆焕用手臂圈住她的后背,轻轻拍着,脸上还带着宠溺的笑。
她一定还说了这点伤不算什么,一点也不疼。
而阳光在这一刻刚好照到她的侧脸上,也是在这一刻,他最想见到的人和最不想见到的人,形成了一幅隽永唯美的画。
让站在阴影里的他相形见绌。
……
他突然感觉到手臂上的伤原来这么痛,他想这一定是肾上腺素消退的原因。
“……陆同学,还是给你包扎一下吧,你流了太多血了。”那名陌生的校友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一脸担忧。
他没有再拒绝,任由对方帮他把衣袖小心掀起,手指轻盈得缠绕着伤口。
“你是墨兰学院的?叫什么名字?”出于礼貌,他问。
女孩有些失望,“陆同学,我是【映雪】学堂的沈秋棠。”
“……你也是沈家的?”陆禹语气冷了几分。
“嗯,但我是分家的。”沈秋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苦涩的说,“我长得一般。一直没多少人能想到我和沈清御姐姐是一家的。”
“但你能考进来就说明你和她一样聪明。”
沈秋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小声地说,“谢谢。”
陆禹没有说话,只任由大颗大颗的泪珠一串串砸在地上,浑身不住颤抖着。
失血过多让他浑身发冷。
他本来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绪,
只不过这次,他真的很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