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想要活得多滋润,那就不用想了。天天下地干重活儿,挣满工分还不见得过得滋润得。
没法子,重活儿怕把人累死,轻活儿又怕人饿死。
村里头也难呀,都是一个大集体,能咋办。
总之,乡下人没有一个瞧得上田笑笑的,知青点里头的知青也瞧不上她,没见过这样的榆木脑袋。
你说你自己干不了重活儿,家里头也实在帮衬不了的,那就狠狠心把自己嫁了呗。
他们陆陆续续下来了这么多批知青,甭管男女,总有那么几个与村里头的泥腿子结亲的,人家也没有说就非得过得鸡飞狗跳的。
跟谁不是过日子呢,不是谁都有那个好运气能够被家里头弄回城里,也不是谁都有机会能够自己弄到回城名额的。
难,太难了。
要是回城那么容易,还能有一批又一批下乡的知青。
田笑笑是拖着不想嫁,她下乡的时候,她妈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准她在乡下私自结婚,说会毁了她一辈子。
田笑笑信了,就凭着她妈这么为她着想,她也得从牙缝里省出一口口粮寄回家里头。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她妈根本就不是怕她嫁了乡下人以后日子不好过,而是乡里隔他们那里太远,来回坐车不说,车费得搭上她大半个月的工资,她参加了不了闺女的婚礼,自然也捞不着彩礼钱。
这赔本的买卖,不划算。
要不是家里头非得有个下乡的,她妈能趁着田笑笑前脚初中毕业,后脚就给找好下家。
你说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张母能同意?
她公公是前村长,她当了好多年的村长儿媳妇,好东西也见过不少,能干人也接触过的,她能瞧得上田笑笑!
瞧不上她家,也瞧不上她本人。
张母瞅着自家黑了些的大儿子,心里想说这是部队里见不着一只母蚊子了?回村见着个女的就往家搂?
不然谁能瞧上田笑笑,瘦得跟个麻杆儿似的,脸盘子也没福相,是能生儿子还是能下金蛋。
纯属天黑,眼瞎。
都怪自己当家的,被老公公洗脑了。
不然依着他们张家的关系,怎么的也能找村里头借了牛车,去镇上把儿子接回来,也没有走夜路那回事儿了。
非得穷讲究什么公家的便宜不能占。
看看,便宜不占,现在就搁家看上这么个东西。
想想自己这半个月来托媒人看的大姑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哪个不比田笑笑好。
呕死了。
张长生可不管她哥瞧上谁了,反正她是嫁出去的水,不搁家待一块儿。
就算真找了知青,也得重新批屋基,建房子。
她不可能搁家一大家子住一起。
上下几代人,住一起,忒烦。
“能不娶吗?妈给你瞧了好几个好姑娘,脸大的,屁股圆的,好看的,有福的,可着给你挑。”张母道,至于女方瞧不瞧得上她家大儿,这不是双向选择嘛,她儿子在部队里头混得不错,他的津贴当妈的一直攒着,到时候直接交到儿媳妇手里头,你说还能有谁能不满意她这个婆婆。
在五一村,可以说是头一份儿了。
“不能,她那衣服破了点儿,我给瞧见了。”张昊泽不好意思,低着头。
“啥?”张母气极,张父手里的烟杆子也磕在了石板上。
“那不就更不能娶了,那二流子岂不是得逞了?这样的不能娶回来。”张母脑子转得快,都说是遇着二流子了,那铁定这衣服就不是自家孩子扯的了。
她家孩子只是见义勇为,救人了。
可不兴赖的,这样以后风气还能好,谁还敢随便救人。
这走遍天下也不怕的理性,不怕外人说道。
她儿子不娶那田笑笑,也不怕!
“妈,你别说那么难听。我去得及时,那二流子就是扯了衣服,啥都没来得及呢。”制服了二流子,本来想要直接找村里头去报警的,这样的祸害留着干啥,自然是送去改造吃枪子了。
可田笑笑央求张昊泽呀,她一个女人得在这五一村活呀,这辈子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城呢,甭管二流子得没得逞,闹出来,她的名声肯定是没了。
她本来就活得艰难,名声再坏了,那不是就没有活路了。
张昊泽是当兵的,从小爷爷也教得好,正义感一直拉得满满的。
想着自己奔家来就是为着结婚的,那娶谁不是娶。
得,天黑黑,瞧着还行,一口唾沫一口钉,娶了。
大话喊出口,回家被亲妈反驳,心里头才升起一点悔意。
还是太年轻太着急,可话都放出去了,不能反悔呀。
他张家人不干悔婚的事儿。
万一人家知青想不通,那就是一条命,有几个人能背着一条命过一辈子的。
张爷爷在屋里听着几人在堂屋里说的话,招呼了儿子孙子一声。
“娶。”张爷爷也是当兵出来的,身上很有一股子穷讲究的劲儿。
不能毁人家姑娘名声不是,且人家姑娘也没丢清白,又是城里头来的知青,比一般乡里头的姑娘有学问些,跟自己孙子也有话说不是。
至于你说田笑笑那孩子干不了重活儿?
谁娶媳妇儿是为了搁家下地的,他们家不兴磋磨儿媳妇。
重活儿都是老爷们上,女人们真不像村里有有些人家,干得比男人还狠。
所以田笑笑身上的毛病在老爷子看来,不太算事儿。
上辈子张昊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娶了田笑笑,假期结束就把媳妇儿丢家里,没有才结婚就把媳妇儿带身边随军的。
总得在家熟悉家人,伺候公婆,有娃儿了也有公婆搭把手,养大些了再去随军,就好极了。
田笑笑不是张母心目中的儿媳妇,她的一切行为在田笑笑眼里那就是典型的恶婆婆。
不能随军,那是张母故意留下儿媳妇磋磨。
丈夫津贴在婆母手中攥着,也是想要拿捏她这个儿媳妇。
明知道她不是干活儿的料,还见天的指使她干这干那。
她只敢暗恨张母,对于在村里头教书的小姑子张长生,那就是碍眼到了极点。
小姑子不过在乡下混了一年高中,有什么本事,能够越过他们这些学识渊博的知青去当人民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