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昆蒂娜的遭遇,那天夜里凯西辗转反侧,最终还是悄悄对我说,“也许你会觉得我太不知好歹,克蕾娅——可是,她不应该被那样对待。”
“我同意你。”我说,“如果它不停手,昆蒂娜可能会被活生生掐死……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止它的行为。”
“它还会借着你这双手做出更恐怖的事!”凯西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惧,“而它竟然毫不掩藏,将它的所作所为赤裸裸展示给你看——它是在向你示威吗?”
“我觉得那不是示威,今天它原本可能并没有出来的打算……”如若不是因为昆蒂娜提到了邓布利多教授。
“这是什么意思?”凯西问我,我却并不打算说出我的猜测。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我打着幌子。“示威的说法也不可无能。”
“希望埃德蒙叔叔是真的找到了点什么线索。”凯西说,“如果不是这样,总有一天它再次占领你的身体——到了那个时候,它不会再陷入沉睡,你也不会再醒过来了。”
我能怎么说呢?我能够说的,也只有“我还撑得住,凯西”。
我还撑得住,我还能忍受它对我灵魂的汲取。只要我自己的魂魄生生不息。
不论它的行为究竟是不是出于对我的「示威」,还是单纯的发怒,我确定了一件事。
到目前为止,它对我身体的操控都需要一个条件——我的情绪受到波动。可是这次被波及情绪的显然是它。而且是在昆蒂娜提到邓布利多教授名字的时候。
它和邓布利多教授——不如说,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教授。
他们之间是否有着过往?
足以让它怨恨上两个人,说出那些话的过往……足以让它直至今日,以一缕怨念栖息在我之中,也始终牢记的过往。
足以让它在听到昆蒂娜对邓布利多教授并不强烈的质疑时,不顾一切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也要伸出它「惩戒之手」的过往。
它像撒旦那样将昆蒂娜的生死置于手中,像上帝那样审判昆蒂娜的生死。我相信那个时刻,女孩的存活只不过在它的一念间。
但到底它也没有下手……它也懂得。
最重要的是……
如果我向邓布利多教授提起这件事,他会告诉我吗?
如果我向马迪奥教授——向海因里希·埃伯斯塔,国际巫师联合会的职员确认,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就是格林德沃——是并不能被视为完人的格林德沃盛怒情绪的转移,我就相当于向霍格沃茨所有知情的教授,向国际巫师联合会——向整个秘密的魔法界,确认了这件事。
到了那时,我还能安稳度过我的校园生活吗?
——
我们是在纷飞的大雪里完成和拉文克劳的比赛的。
那天雪不停下着。球场整个表面都覆上白色,观众席上的学生无论是脸还是衣物都成了白茫茫一片。
我们这些队员,我的呼吸都硬生生地泛着疼痛,在我的嗓子里
洛瑞·金斯莱的人声音像是吸进了个很多的雾气,在这样的场景里雾蒙蒙、飘飘落落的。即使是声音洪亮也没办法挽救这太过遥远的声音。
比赛以我抓住金飞贼为结束,尽管格兰芬多们都在欢呼,纽特也戴着他的毛线帽,拍起黑色的绒手套从观众席上起身为我鼓掌——凯西跳下扫帚,径直走向伊芙琳。
“如果不是克蕾娅抓住金飞贼够早,我们又要输掉了。”我听出凯西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使它保持在一个还算温和的水平,“上次是克蕾娅,这次是你——我们队究竟是怎么啦?”
“你能问出来的话我也想知道。”伊尔莎走过来,一只手撑着腰,“伊芙的异常可不仅是出现在今天,而她之前还和我保证过她不会让自己的异常影响到我们的比赛。”
“对不起,今天是我没有发挥好。”伊芙琳整理着自己的赛服,她的脸十分苍白——在我们都刚经历过激烈运动的前提下,她的脸色显然不是一个好征兆。
“你知道我不需要听见对不起的。”凯西说,“只要你们每场比赛发挥得问心无愧,就算输了我也不会说什么。但不能又是这样心不在焉的状况呀!”
通常来说,这个时候伊芙琳会以一些不容易被察觉到的方式,比如搭上伊尔莎的肩膀,或是将她的发尾缠绕在手指上,若无其事地拨弄着……但是今天,伊芙琳什么都没有做。
不仅如此,在伊尔莎靠过来时,她甚至悄悄地挪动了步伐。
我看这里是又出现了什么问题。伊芙琳的心意被发现了吗?
可是看伊尔莎的反应,看上去她不像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那究竟是为什么——
“我保证这样的状态不会再发生。”伊芙琳十分平静地说,她的表情波澜不惊,仿佛她不是一个热衷于打磨技术的球员,只是得过且过的进行比赛。
“我相信你一定比克蕾娅靠谱——”
“嘿,凯西!”这事儿和我有那么一丁点关系吗!
凯西选择忽视我,继续她没说完的话。“因为你一直以来很冷静。如果你不想说今天走神的原因,我也不会强迫你告诉我。但是圣诞节假期结束后的训练——我要看到你恢复以往的竞技水平。”
“是,凯瑟琳娜队长。”伊芙琳笑起来,有些勉强的。
我在这里的作用是什么?今天我又不是凯西批判的对象,纽特应该还在观众席上等着我才对……但我应该是和凯西一起回去,我没有告诉过纽特吗?
噢,我在瞎想些什么呢,纽特肯定离开了——我告诉过他我会和凯西一起回去。
今天纽特真的来看我比赛了吗?那个浑身雪绒绒的、戴着黑色绒手套的人真的是他吗?大家都笼罩在雪里,我甚至怀疑我是看错了,那个人也许不是纽特——但为什么我的记忆里,他是?
我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的思绪这么混乱?我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的脑子清楚点儿。
伊尔莎伸出手,“好吧,伊芙。我有没有跟你说——”,伊芙琳举起她的手,和伊尔莎伸出的手正好错开位置。伊尔莎的手扑了个空。
伊芙琳举起的手指着一个方向。
“贝尔还在等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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