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悦这回没让古人们抓狂,干脆利落地讲起粗盐提纯:“那接下来我们就说说粗盐提纯吧。
首先,古代盐场和现代盐场的工艺并不一样。科技水平的巨大差异也决定古今提纯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古代的晒盐场大量使用了石槽,还普遍有把粗盐用淡水溶解之后,再放在红热的铁板、铁锅中结晶的作法。
使用石槽的原因,可能是古人对于盐场的流程优化不好,于是为了便于取出盐晶体,是让卤水最后在石槽中晒干。
显然,把卤水移动到石槽内需要额外的操作,会增加人力的成本。
而用淡水溶化后重新结晶的工艺,需要消耗大量的淡水和燃料,用来执行操作的铁板、铲子、铁锅等铁器也有极大的腐蚀损耗。很明显是极大的增加了制盐成本。
最可悲的是,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去除苦卤成分的效果却不怎么好。
那么,现代盐场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的呢?
一个正常的现代晒盐场有很多个池子。这些池子根据卤水的浓度分为几个等级。
海水在这些池子中,每当浓缩到一定程度就移动到下个等级的池子中去。
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呢?这是因为,假如不这么设计,比如十个晒盐池在海边排开,每个池子引入一百吨海水,可以晒出三点五吨粗盐,那么工人们就需要跑十个池子,每个池子去收集薄薄一层盐皮很麻烦。
而如果有二级的盐池,在一级盐池已经把海水浓缩成十吨卤水的时候,只要安排好高度差,二级池比一级盐池低,挖开缺口,这些卤水就会自己流入二级池。
同时二级池就可以得到一百吨浓缩后的卤水,可以析出三十五吨粗盐。
这样,工人就只要去二级池工作就行了。
实际上现代盐场的分级比我说的这个要精细许多,有好几个级别。卤水是自己流动,不需要人去挑水,不费人工。
另外,现代盐场分离出来的苦卤水也是有用的,不过大都是用于工业,这里我并没有仔细研究过,就不说出来误导大家了。
各种不同来源的‘卤水’成分不一样,所以制取精制盐的方法也是不一样的。
仅就海水制盐来说,一般是利用其中各种溶质不同的溶解特性来分离的。
海水中成分复杂多样,但还是有其规律。
总的来讲,氯化钠,也就是食盐的相对于析出浓度的实际浓度最高。
所以,只要把海水引入晒盐池浓缩,开始析出结晶,那么根据经验控制好浓缩的比例,先行析出的主要就是氯化钠。
其它的成分比如氯化镁、氯化钙、硫酸镁硫酸钙等等,由于还没有到达临界浓度,就不会大量析出。
所以,那些晒盐场工人踩着卤水从池子里面,用小车运出来的晶体主要成分已经是氯化钠了。
只不过这些粗盐从卤水池子里面挖起来,里面当然还有大量苦卤的成分,虽然对人伤害不大但总归吃着涩口,不舒服。
但是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对付:既然是溶液中的苦卤成分作怪,那么把盐从卤水池中取出以后,放在专门的场地滤干盐堆,而不是晒干盐堆就好了。
这样,滤干的盐堆,那些苦卤成分就随着流走的卤水一起离开了盐堆,剩下的食盐含有的苦卤成分就更少了。 ”
古代的科学家们大都如获至宝,天幕中俞悦说的许多名词他们并不是很明白,可也不妨碍他们触类旁通。
如沈梦溪,徐光启等人能够敏锐地感知到,如果真把天幕这番话吃透,对天下万民将带来多么大的益处。
但是皇帝和行文臣们就傻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谁能教教他们,听不懂,根本听不懂。
历朝皇帝们大手一挥,听不听得懂的先记住再说,遇事不决宣工部,什么尚书,侍郎,通通给朕宣!
工部,工部能怎么办呢,只能火速进宫了。自从天幕现世,他们好像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某朝某代某位工部尚书摸着胡子在想自己要是现在告老陛下能不能批,应该会吧,尚书不太确定。
俞悦又道:“刚刚说的是大规模提纯的方法,大家自己有条件的话也可以在家做做实验小规模提纯。
不过主播是文科生,就记得要称量,溶解,过滤蒸发,其他的都还给化学老师了,有工科大佬真的要做实验的话也可以把实验过程上传一下。”
信我还是信他:我刚好在学校的实验室实习,如果不着急的话我明天可以去做实验,我会把实验过程上传动态。
春秋—墨翟:还请先生解惑。
东汉—张仲景:还请先生解惑。
北宋—沈括:还请先生解惑。
明—宋应星:还请先生解惑。
信我还是信他:???不是,你们顶着这些id让我解惑我真的很慌啊,这个直播间这么卧虎藏龙的吗。
九州一色的霜:习惯就好,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甚至还跟秦皇汉武谈笑风生。
俞悦也笑着道:“这位应该是新朋友了,大家一直都是这样的啦,你不用害怕,工科生在我们这也算是大熊猫了,很稀缺的。”
信我还是信他:你这么说我更慌了好吗,不行,我要化压力为动力,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实验室。
说完他就不见了,当天晚上,他就在个人动态发了自己做粗盐提纯的实验过程,甚至还贴心地标注了各种学术名词是什么意思。
历朝历代的科学家们那肯定不能放过这种薅后生给自己讲学的机会,于是都在评论区把自己的疑惑贴出来。
信我同学最终在祖宗们一声声的“先生”中迷失了自我,冒着秃头的风险熬了个大夜给古人们答疑解惑。
答不上来的甚至还去问了师兄师姐们和他的导师。
信我的师门众人还纳闷他哪来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不过有向学之心是好事,他们也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最后他提出的问题甚至惊动了他的师公,一位学术泰斗。
信我的学术水平也在这种高压环境中大幅提升,可以预见,一颗学术新星正在升起。
而一场古今学术的探讨,也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甚至在古人们的位面影响深远。
这一切俞悦当然也不知道,她只在第二天得知信我通了个宵以后感叹了句他真的,我哭死。
然后就开始期待她的赶海之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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