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微的话,并未使赵芊芊生气。
她当初本就愚蠢至极,没什么好反驳的。
她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玉佩,轻叹道:“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你不也一样?”
闻言,凤倾微喝茶的动作一顿,她放下杯子,颇有意味的朝赵芊芊看去。
她这是在说自己以前做下的蠢事?
“我今日才发现,你竟也是如此有趣的一个人。”
赵芊芊没有理会,而是话锋一转,说道:“你如今还在孝期,若是被人发现你在赵国公府,只怕又会遭人非议。”
她眼角瞥了一眼凤倾微,继续道:“我父亲此刻应该在书房,你如此聪明,想必不用我给你指路了吧?”
这时,凤倾微起身,缓步走至她床前,将对方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眼,说道:“看你这模样,是快要死了吧?”
赵芊芊眉头微蹙,深吸一口气,目光直直的盯着凤倾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凤倾微俯视着她,淡淡道:“你那日给我留的那封信,目的是为了将来能保全赵国公府上下,那你自己呢?你没有想过?”
“凤倾微,你不觉得你废话有点多?方才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而今我命不久矣,还有什么可想的?”
赵芊芊神色淡然,仿佛早已经将生死之事看开。
房内,一时寂静。
“倘若我可以救你呢?”
不知为何?凤倾微竟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芊芊却是一笑,她看向凤倾微,质疑道:“你救我?就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你拿什么救我?”
“你时常胸口发闷,导致喘不上气,伴有咳嗽的症状,夜间睡觉,更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身子却时而发冷时而发热,我说得可对?”
“你会医术?”赵芊芊偏头,看向凤倾微的眼中划过一抹震惊。
只因她说的每字每句,跟自己这几日出现的症状分毫不差。
凤倾微勾唇一笑,“我会不会医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你乃将死之人,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她这话说得丝毫不客气。
赵芊芊嘴角微微一抽,自己好歹也是赵国公府的嫡女,她的命还是很值钱的好吗?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凤倾微已经上前一步蹲在床前,素手轻抬,搭上了她的脉搏。
指尖搭在白皙的手腕上,传来丝丝凉意,赵芊芊才知道凤倾微不是在开玩笑。
看着眼前之人如此认真的模样,她忽然笑道:“今日才发觉,其实你也没有那么讨厌。”
甚至还有那么点好看!
只是这句话打死她也不会说出口。
凤倾微瞥向她,声音冷然道:“你不觉得这句话该是我说才对?”
闻言,赵芊芊面色一顿,忽然低下了头。
“从前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现在想想是挺过分的。”
凤倾微没有搭理她,垂着眸仔细观察她的脉象。
而赵芊芊依旧言语道:“其实你说的没错,我当初怎的就这么蠢,信了那凤芷昔的鬼话?”
“而今回想起来,她的演技实在是拙劣,可我却没有看穿,这么多年不仅把她当成救命恩人,更是将她当成闺中密友,这赵国公府别人想进都进不来,她却可以出入自由。”
“她一句爱慕三殿下,每次京中有高门贵女举办宴会,我即使拖着这副半死不活的躯壳,也会带她一同前去,就怕她因身份低微,被人欺了去。”
说到这,她脸上划过一抹无奈的苦笑,“当真是可笑至极。”
凤倾微无心听她说这些,甚至觉得她有些聒噪,只是看在她身子骨弱的份上,任由她自言自语。
把完脉之后便收回手,她缓缓起身,说道:“你这病死不了,不过你当年落水的确导致寒气入体,加上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寒气在身体中积累已久,短时间内的确好不了,但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需要慢慢调养即可。”
见凤倾微说得头头是道,赵芊芊忍不住又问一遍,“你当真会医术?”
凤倾微没有理她,而是转过身朝屋内扫了一眼,最终目光落在左侧的书案上。
她抬步走过去,拿起笔在砚台上蘸了些许墨,思考一会儿后,便在白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张方子。
不过片刻时间,她将笔放下,又拿起写好的方子轻轻吹干上面的墨。
这时,凤倾微背对着赵芊芊看去,确定她看不见自己,又悄悄从空间里拿出一瓶药。
紧接着,她转身回到床榻前。
“这是药方,还有我自己研制的药,倘若你信不过,可以找个靠谱的大夫瞧一瞧。”
说完,她将药方和装着药的瓷瓶一并递给赵芊芊。
赵芊芊呆了呆。
她注视凤倾微半晌,才缓缓伸手将那两样东西接过。
“为何要救我?”她问。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话刚说出口,凤倾微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可不像是一个杀手能说出来的话。
她想了想,又改口道:“就当此前在宴会上你替我说话的谢礼。”
话落,她转身朝门口走去,只是临走前还说了一句话。
“赵小姐,人要学会向前看,才能活得恣意潇洒。”
“人要学会向前看。”赵芊芊呢喃道。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那两样东西,忽然间,眸底那一层雾霭渐渐散去,只留下清明之色。
这一刻,她嘴角扬起的笑意,仿若着新生。
另一边,凤倾微离开赵芊芊的院子之后,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赵国公的书房。
她避开院子里的人,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
而且在里面待了许久才出来。
至于二人在书房里谈论了什么,无人知晓。
只是她离开赵国公府时,竟是赵国公亲自相送。
若不是她一身男装,怕是又要成为京中的风云人物。
回到将军府之后,凤倾微便将海棠唤进房中。
“你可知哪里能弄到火药?”
海棠思索道:“这火药乃稀有之物,据属下所知,只有东楚有。”
“除了东楚,就没有别的地方有?”凤倾微皱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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