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有人中鱼了。
李川见到别人中鱼,立刻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水塘边上几个人手忙脚乱,一位垂钓的男子用全身的力气抱住钓竿,利用巧劲儿遛一条接近两尺的大鱼。
旁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游人。
然而没过多久,岸边传来一阵唏嘘声。
鱼线被挣断了,鱼跑了。
跑了鱼的钓者悔得直拍大腿,“哎呀,方才我若是松点线就好了!”
钓到这般大鱼,所有人都很激动。
手持鱼竿的人欣喜不已,只想着尽快收线,遛鱼时间太短,没有将鱼的体力耗尽,导致鱼拼死一搏,将线给挣断了。
李川坐不住了,心思都跑到了鱼塘边。
张员外见李川如此心急,立刻笑着起身道:“没想到亲家公也喜欢垂钓,那我便陪你去鱼塘那边看看。”
张员外在四周找了一下,发现张家夫人一直没来。
他微微蹙眉。
说好了,他招待亲家公,他夫人招待亲家母,怎么自家夫人一直没过来?
岸边基本上都是男子,让亲家母过去跟那些人挤在一处明显不合适,再加上戚蓉对垂钓没什么兴趣。
于是张员外对戚蓉道:“桃林尽头有个雅院儿,我夫人在那边等着亲家母呢。”
张员外叫了个信得过的大丫鬟,让她领着戚蓉过去找张家夫人。
张家的桃园非常大,里面设立了一些给贵客的雅静去处,普通游人根本不得进。
穿过一道有下人把守的大门,入目便出现了几座雅致的屋子,以及一个颇有趣味的水榭。
几个小姐夫人们正在此处喝茶闲聊。
遥遥的,戚蓉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她说道:“表姐,李风泽如今找到了亲爹,以李川的权势,你不会认为他们家看得上幼桐吧?”
那女子说完,拿帕子掩住嘴,颇具嘲讽意味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她接着说道:“有时候,人得认命,没有那个命,就不要去肖想了。”
话落,其他几个夫人小姐跟着笑了起来。
张家夫人冷着一张脸,手用力地绞着帕子,回击道:“表妹,李家从未说过悔婚的事,你现在就下结论是否太早了些?”
那妇人打扮的女子浑不在意道:“表姐你真是天真,你家那个三叔一介武夫罢了。
李川可是文臣,那些文臣最看不起粗鄙的武官,你当真以为你家三叔有如此大的颜面?”
张幼桐站在一旁,忍不住上前一步,想替母亲出头。
张家夫人将她拉住了,并冲她摇了摇头。
一来这人是张幼桐的姨母,若张幼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姨母起争执,难免传出去个不敬长辈的坏名声。
再有一点就是,张幼桐能怎么能说,李家没有明确表态,也没有真正下聘。
难道张幼桐要当着众人的面前承认,自己与李风泽私相授受?
倘若出了这些不好的传言,将来就算张幼桐嫁给了李风泽,也难免被贵妇人们排挤。
更何况如今还没成亲呢。
若是成亲之前传出一丝一毫的坏名声,一个女子的姻缘将会受到影响。
因而张家夫人即便十分生气,也不敢说女儿与李风泽的关系,只拿着旁的事反唇相讥。
张家夫人冷笑一声,“表妹,你在嫉妒我吗?别忘了当年的亲事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如今见我过得好,你反悔了?”
张夫人的表妹果然急了,面露憎恨之色。
当初张家夫人与表妹同时议亲,张员外原本选的是张家夫人的表妹,毕竟表妹长得实在貌美。
然而表妹躲在帘子后看了一眼张员外,对其貌不扬的张员外实在厌恶透顶,便央着家里人退了这门亲。
但张员外除了不好看而外,其他方面都没得挑,张夫人的外家怎么可能愿意放弃这么好一门亲,于是便将张夫人嫁了过来。
婚后,张夫人与丈夫伉俪情深,恩爱非常。
而表妹却精挑细选,最终嫁了个纨绔,婚后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日子过得一地鸡毛。
而今再看张家夫人过得那么顺遂,怎能不心生嫉妒。
表妹还待再说,戚蓉却高声招呼了一声,将表妹那不中听的话给打断。
“亲家母,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好找啊。”
戚蓉如今可不再是从前人人可欺的农妇了,她是李川的夫人。
因而,戚蓉一出现,在场的所有夫人小姐们全都站起了身,主动上前迎接戚蓉。
戚蓉如今手里有钱了,穿着打扮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寒酸。
她身穿菱纹菊花夹裙,外罩对襟素缎锦袄,腰间是缂丝飘带。
她化了时下流行的梅花妆,头戴缠枝牡丹纹鎏金钿钗,通草梅花簪,腕上还带着一对梅花纹的金指镯。
戚蓉如今的富贵气度,自与从前无半分相似。
单她腰间那条缂丝飘带就要值不少银子。
一寸缂丝一寸金,寸金难买寸缂丝。
更不要提戚蓉身上的其他东西。
戚蓉出现之后,张夫人的表妹低着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但戚蓉可没打算放过她,“我刚刚好似听见有人说,我家与张家的亲事成不了?”
说完,戚蓉目光颇不友善地扫视过众人,吓得在场所有的夫人小姐全都低了下了头,噤若寒蝉。
戚蓉呵呵笑了笑,嘲讽道:“我家与张家的亲事早已商量妥当,张家是顶顶好的人家,幼桐也是个极好的姑娘,我们怎么可能会轻易退亲。
不知实情,随意造谣,可不是各位夫人们该做的事,若是传出爱造谣的名声,夫人们不嫌丢人吗?”
这一番话虽未指名道姓,但几乎是朝着张夫人表妹的脸上打,将表妹说的面色惨白,一声不敢反驳。
但,戚蓉还没有完,继续对着张夫人道:“亲家母,张家的家门可不是什么人都配进的,以后那些爱胡说八道的人,就不要放进来了,省得脏了大家的耳朵。”
有了亲家母关于亲事的承诺,张家夫人重拾底气。
她故意盯着表妹道:“您说得对,我的家门不是谁都能进的,往后我必定让下人们好生把守大门,不再把苍蝇放进来。”
话说得很难听。
对贵妇人们来说,无异于开口大骂特骂。
毕竟这个圈子混的是脸面,是家底。
张夫人表妹的脸色由白转成红色,继而捂着脸冲出了大门。
表妹被气哭了,自觉没有脸面待下去,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