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街巷还有些安静,金向远的镖队已经出发等在了城门边上。
一阵马蹄声传来,紫萱和锦绣也按时到达集合地点。
“金大哥,都准备好了。”
金向远牵着马看着锦绣和紫萱都一身利落的男装,头发高高束起。
“好,那就出发,车的负重低,会走的快些,到涪县最多也就是明日。”
“明日正好将剩下的货再装车,最多后日就能出发回秦州。”
锦绣掰指头算了一下,这次出来可是花了不少时间的,最近是越来越冷了。
心里盘算着,回秦州得赶紧研究研究怎么弄个火墙或者地龙,再不济研究一下火炕,随着冬天的到来,这一日比一日冷。
这手脚就没热过,亏的紫萱买的汤婆子,那不然冰冷的手脚,冰冷的马车,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秦州。
紫萱没有骑马,和锦绣一样窝在马车里,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靠着一个软垫,一动不动。
锦绣在出城门前还对上官澈给予了希望,怎么的这么久朋友,来送一送倒也尚可。
谁知道找了半天,连个上官的人影都没有。
锦绣心里也有点抱怨,合着自己说那么多,一点作用没起。
出了锦州地界,锦绣就收拾了心情,拿出文书和采购单以及平日里记账的本子,细细算起来账目。
这一算,就到了午后,因为天冷,马车中午没敢歇息,尽量想着能安置到驿站或者直接赶着夜禁前到涪县。
“俞姑娘,今天路赶得急,姑娘就在马车上对付一口,等落了脚,再寻热水。”
马车外传来金向远的声音,锦绣掀起马车窗帷,看着金向远骑马过来。
“因为车轻,今日行程快,估计到晚上能到涪县。冬天赶路不易,倘若再外边歇一宿,也得找个驿站。”
“我无事,金大哥只管赶路。”
“好,姑娘倘若有什么,尽管直说。”
“好的,金大哥。”
马车没有减震,纵使锦绣已经熟悉了,但是三多时辰后,还是忍不住扶腰。
紫萱出去骑马了,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子。
锦绣有点担心她的安全,时不时向外张望着。
金向远以为锦绣有事找他,策马而至。
“俞姑娘可是累了?”
“不是,我只是想问问紫萱这么跑出去可安全?”
金向远看了看周围,给锦绣宽了宽心:“应该不会有事的,官道还是相对安全的。”
锦绣来时晕晕乎乎,病了一路,没有心情欣赏风景。这会倒是有心情往窗外多看了看。
“你要不要学骑马?”
金向远看着锦绣,突然提议道。
“不不不,我不喜欢骑马。”
锦绣还记得上次金向远一把把她提到马上的事情,抛开心惊胆战不说,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这等事,自己还是做不来。
“那我陪姑娘聊聊天。”
“哦,好的。”
锦绣嘴上答应着,坐正了身子,把凉透的汤婆子往车厢角落堆一堆,把那被子往自己膝盖上多搭了些。
拉紧身上的斗篷,那新得的兔毛斗篷将她的脖子也圈起来,衬得她皮肤越发的白皙,看着倒是一脸楚楚动人的样子。
“这次的皮子质量还挺好,看着都干净。你穿着的这件衣服很衬你肤色。”
“多亏金大哥帮忙,不然我都不知道哪里有这样好的皮货。”
“他们爱吃兔子,所以兔子的皮毛是最多的。这边丛林多,小型动物也会多一些,所以偶尔会有狐狸,貂之类的。”
“嗯,总之这次多亏金大哥相助,一切都顺利。”
金向远此番归去,除了锦绣,再无旁人随镖队去秦州,而且回程的车马是被锦绣雇下,这一行人倒是齐整,也没有那么多事情。
“锦绣。”
金向远欲言又止。
“怎么了,金大哥。”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
锦绣一听这“是不是应该”这几个字,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金大哥但说无妨。”
“俞先生让我赶着年节上门提亲……”
只此一句,锦绣脑袋里就像是炸裂了一般,“嗡嗡”作响。后面金向远说了什么自己也听得不那么清楚,但是听着怎么都觉得不那么顺耳,心里暗自诽腹。
“我知晓俞姑娘定然是洁身自好之人,那退婚一事明眼人看着都知晓是有猫腻的,现在也过去这么久了,想必俞姑娘心中定然也是放下了那人……”
【不曾上心,也就不曾伤心,谈何放下。】
“俞先生自夏天的时候就和我提起过这件事,让我好生思量,我家中只有年迈的婆婆一人,是极好说话的,俞姑娘不必担心姑婆为难于你。”
【没有婆婆和小姑就算家庭简单了?老人更像是孩子,难伺候的紧。】
“我原本没有娶亲的念头,我这样的人,一年到头大半年都不会在秦州,娶亲就是耽误了姑娘。”
【怕耽误了别的姑娘,就不怕耽误我?】
“如今姑娘也是做了掌柜,行了商途,我定然不会阻止姑娘,只是姑娘还尚需分些心思在家里。”
【说得好听,这是既要赚钱养家,还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侍奉长辈,又要贤良淑德守得空房。不愧是行了商途,打得一手好算盘。】
“俞姑娘?你可有在听?”
锦绣恍然,笑嘻嘻地看向金向远。
“金大哥,我刚才有点头晕,听得没有那么真切。但是我听到我父亲说年节让你来提亲?”
“是有此事。”
“金大哥,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了,就不扯那些没用的了,我没打算成亲。此事已经和我兄长说过了,以后我准备留在俞家做老姑婆。”
“这怎么能行,哪有姑娘家不成亲的,你可是不愿与我一起?”
锦绣一听,这话锋不对呀,脑子里一转。
“金大哥,你也知晓我的事情,那件事我来说,是一辈子不能忘却的,我放不下。”
“可是,人总得往前看。”
“金大哥,你也不愿意你未来的妻子心里还有别人吧。所以,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当你是我可以信赖的朋友,而我对你而言,最次也是得了个商业合作伙伴。谁也不亏是不是。”
金向远这么一听,原本这一路的心思就像小草发牙一样,越和锦绣在一起,它越乘风飞涨,可是如今,却被锦绣齐根掐了了,顿时没了一点儿心思。
“金大哥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做,对你对我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女子的婚姻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我已经听从了父母一回,以后在这件事上我绝不妥协。”
金向远面色不改,但是心里却有些酸涩。
“我先去前边看看。”
说罢,策马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