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煊瞥了一眼眼前的女娃,八百个心眼子。怕是知道了孟三的身世,那会吓得跑更远吧。
世人都只知高处好,却不知高处也不胜寒。
“先吃饭,吃完和你闲聊。”
众人一听,这没什么意思了,都埋头吃饭。
看着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锦绣倒是挺高兴的,收拾了准备去洗碗。
上官煊喊住上官澈:
“你去洗,女娃娃累了一天了。”
上官澈顺从地答应了,就去打水洗碗,紫萱忙上前去帮忙。
“上官叔伯,你看上官澈明明是在乎紫萱姑娘的,可是又为难着自己。”
锦绣给上官煊添了茶水,上官煊一喝,又不同了。
“这是酸枣仁百合茯苓茶吧。”
“是,晚上喝一些,好入眠。”
“我就说你这个女娃子不行医浪费了。”
上官煊笑嘻嘻地坐在屋里的椅子上,锦绣忙将灯点上,将灯芯往长拽了些,那橙黄的火焰摇摇摆摆几下,就明亮起来。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丫头,也就会些女子都会的事情。家里逢难,才被迫抛头露面,以此谋生。”
“你开个食肆不比你现在干的赚钱?”
“上官叔伯有所不知,锦绣胆小懦弱,食肆容易出问题,万一有人吃饭出了问题,我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你个丫头不说实话,你怕是不喜那油烟味道吧!”
锦绣看着上官煊了然于胸的眼神 ,便爽快的承认了:
“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我能保证我做的菜没有问题,但是难保有心人欺负我一介妇人。在我看来,好吃的食物留给自己在乎的人,更重要。”
“对,一生太短,随遇而安。”
“上官叔伯,刚才和你说上官澈呢,你怎么总是转移话题。”
“那我一个一个回答你,先说孟三。”
锦绣抬眼看了看眼前的老人,老人从容而平静地讲述着。
“大盛的一品昭武大将军姓孟,孟将军单名一个“远”字,是大盛朝最有名的将军之一,雅号“儒将”,是难得的文武双全的将军。
孟大将军所在的队伍叫孟家军。
孟家军在西北非常出名。对外,孟家军像一只威龙一样,始终盘踞在西北边陲。对内,凡是有孟家军在的地方,百姓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大盛朝有人将他和前朝的某位将军对比过,认为他有“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之才。
孟远将军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孟允安已经入仕,其才华在盛京小有名气。
女儿自幼性情独特,是个妙人儿,不受孟将军的夫人冯氏管教,名声在盛京有些跋扈。
孟三排行老三,孟远将军不忍夫人受累,早早带了小儿子上了边关,亲自调教。小儿子倒是个行军的苗子,十四岁就敢提枪上马,战场厮杀。
孟远镇守的肃州位于大盛的最西端,这里常年飞沙走石,黄沙漫天,环境艰苦异常,这位将军就像是大盛的定海神针。
只要是他镇守,那胡蛮子想来挑衅,先得想想有没有命回去。
虎父无犬子,孟三也成为了一只小虎,小虎长大了,盘踞西北一方。
其实孟府没有太多的事情,两子一女都出自冯氏,可也就是这个冯氏,家族庞大,影响力颇深,那孟大受外家影响,早早科考入仕,走了文人路子。
孟三又受孟大将军影响,战功赫赫。
盛京有风吹草动,孟家都会被首当其冲的针对。”
上官煊睁开眼睛看着锦绣,她倒是真的只当个故事听着。
“猛虎在侧,谁敢安睡。”
锦绣轻声感慨道。
“孟家在盛京风头无两,孟三也是很多权贵想拉拢的对象。正是因为孟家的特殊,孟远迟迟不肯听从冯氏,让孟三回京任职。”
“哎,他真的好难。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上官煊不禁感慨,这女娃娃真的是情窦未开啊,说了这么多,竟然没有对孟三产生丝毫的向往,还能理智的评论,没有生出一丝的羡慕。多少男娃都没这么通透。
“孟三是挺难的,今年躲避相亲,逃离盛京被伏击,受了伤。”
“是救我那次?”
上官煊思索一二。
“时间上是那次,他运气不错,才能活着,每年遭遇的伏击怎么的也有几次。”
“活得艰难,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熬过去就是能担当大任之人了。”
上官煊听着不禁为孟三感到忧心,这千年铁树开了花,还遇见了另一棵铁树。
算了,不说也罢。
“上官澈呢?”
“澈儿是我捡的,西州城外的小乞儿。”
锦绣自然猜出来,上官澈和上官瑾是上官煊收养的,毕竟几个人长得一点也不像,上官煊倒像是上官澈和上官瑾的爷爷。
“捡到他的时候,浑身是伤,精神不济,就提着一口气。后来才知他长得缓慢,别的乞儿都欺负他。”
“他这是不是一种病,发育缓慢。”
上官煊看着锦绣,这说的奇怪,但是倒真的有那么一点意思。
“就我养的这十几年来说,他除了长得稚嫩,其他倒没有发现异常,特别是这两年,个子也长了一些,看着倒是长大了不少。上官瑾小他三岁,看着倒比他年龄大些。”
“哦,所以上官澈这是自卑了?不敢面对自己,所以拒绝紫萱姑娘的真心?”
锦绣忽然就理解了上官澈的“不配得感”,毕竟曾经是个小乞丐,就算是被上官煊收养,学了一身本领,但是童年的阴影还是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会不会是上官澈觉得自己有遗传疾病吗,不想耽误紫萱?”
上官煊看着锦绣,觉得锦绣说话奇奇怪怪。
“遗传疾病?”
“就是父母有这样的病症,或者祖父母有这样的病症,一代一代都会这样。”
上官煊奇怪地看着锦绣,这个没有学过医理的女娃,从哪里学到这些的?
“上官澈难的遇到紫萱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再遇到就难了。其实在我看来上官澈就是就是看着比同龄人看上去年龄小一些罢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他还比我高一些,也许就是晚长呢。”
“你这个女娃倒是很有意思,我自然也希望澈儿能找个贤妻良母陪他,莫学我,一辈子孤独终老,要不是这两个徒弟,怕是都没人养老送终咯。”
上官煊笑嘻嘻地看着锦绣。门外上官澈已经洗完碗,敲门进来,就看见一老一少愉快地聊着,却不知道自己被锦绣扒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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