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河畔的布坊的确很大,不愧是涪县第一大布坊。
布坊掌柜看见石婆婆,忙请了进去。
“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那掌柜笑得真诚,和石婆婆是老相识了。
“许久没来,想着来转一转,来看看你,顺便带我这小友来看一看。”
“倘若当初……”
那掌柜话没说完,石婆婆就打断了。
“你这边现在比以前大多了,这几年看来生意不错?”
“这还是得亏我们东家新置了机子,这产量也上去了,品质也更好了,现在往锦州供货呢。”
“真好。”
石婆婆笑着看着来去忙碌的人,听的织布机响,锦绣这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手工织布。
“你眼睛可好些了?”
“还是那样。”
“哎,倘若不是你眼睛,你现在应当是布坊最厉害的织女。”
“都过去了,提这些做什么?”
石婆婆显然不想提过去的事情。
“今天看到你们都还好着就行,这是锦绣,开了家绣坊,想来看看咱们这里的布,现在你是布坊大掌柜了,行个方便就行。”
那掌柜的眼睛才总算落到后边的姑娘身上。
“女子开绣坊啊,那一定很不容易吧。”
锦绣客气的笑着:
“朋友们都帮衬着,还好。”
“我和石织女认识都三十年多年了吧,既然石织女带你来找我,那定然让你满意才行。”
那掌柜做了个里边请的姿势。
“彩绣坊俞锦绣在此谢过掌柜。”
“我姓陈,是此三尺布坊的掌柜。”
伙计见来了客,很快上前来倒水。
“来,尝一尝我们涪县的茶。听姑娘,不是川蜀人。”
锦绣轻嗅,一阵清香扑鼻。
“嗯,好茶。小女秦州人,此次随朋友回乡,顺道也来看看川蜀文化。品一品川蜀美食。”
“那姑娘这边需要些什么?”
陈掌柜看着年轻的姑娘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随意,倒也没觉得这是一桩多大的买卖。
“掌柜这边都有什么?”
“棉布,麻布,绢,丝,纱,锦都有。”
“掌柜能否带我去看看?”
“那当然没问题,我让小二拿来给你看。”
说罢,掌柜便出去让伙计去拿布。
锦绣眉心微皱,一个布坊什么都生产这可是罕见的,难道是自己功课没有做足?还是大盛的手工业已经如此发达?
“婆婆,这三尺布坊,可就这一个地?”
“是,这是我们涪县最大的布坊。”
锦绣心下有了算计。
“婆婆,你和陈掌柜很熟悉?”
“我们自幼相识,还算是有点交情。”
锦绣听完点点头,见掌柜进来,不再多说话。
“姑娘你看,这是我们今年新织的布。你先看看样,看需要多少,都给你便宜。”
“掌柜,你这里一个月供货大约能到多少?”
“你要多少有多少。”
那陈掌柜说话底气倒是很足。
“可是你刚才说已经有了固定的供应锦州的货,倘若我一个月要五百匹,你这边能供得上?”
“多少?”
锦绣镇定的说:“五百匹。”
“这位姑娘你家绣坊很大?一个月怎的需要这么多?”
“我只是说棉,还没有说其他。所以陈掌柜可能带我看一看你们作坊?我也好确认,你们作坊能不能供得起我要的货。”
这下,陈掌柜再次打量了一下锦绣,这是什么实力一个月竟然需要棉布就需要五百匹。
“定金三成,见货交清。”
这一句话更让陈掌柜心里慎重起来。
“运输我自己负责。”
陈掌柜立刻站起来。
“是我小看了姑娘,姑娘这边请。”
锦绣跟着陈掌柜一路走到库房,锦绣看了库房,有差不多十间之多,里边都是一排一排的货架,离地有两尺。怕是因为涪县潮湿,这是为了防潮。
货架上码的整整齐齐的都是布匹。果然还是有些实力的。
“姑娘,你看,这件库房都是棉,别的不敢说,咱们布坊棉麻供应是没有问题的,刚才我夸了海口,我们布坊今年刚入了织锦的机子,织女还在熟悉的过程,大批量的锦我们做不到供货。”
“嗯,你家的麻应该更优于棉布吧。”
“姑娘所言极是,我们坊的麻是最早送到锦州的货。”
锦绣左右都看一看,时不时上手摸一摸。
“掌柜,这价格如何?”
“按姑娘要的大宗,素棉,素麻给你最底价,你看这个数可还行?”
掌柜比划了一个价格,锦绣看完笑了笑,不说话,继续往前走,继续看。
“姑娘,你如果觉得不满意你可以说个价,我来听听。”
锦绣继续看着布匹的染色情况。
“这染房在哪里?”
陈掌柜看着锦绣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这么跳跃呢?
“就在旁边,依河而建。”
“姑娘,说起这个,我还得给你夸上一夸,我们的布固色那是绝佳啊,都是三染三晒,保证上色均匀,颜色艳丽。”
说着,掌柜从架子上拽下来一匹布,给锦绣看。
“你看看这红色,是不是很正?”
锦绣也看过去,的确掌柜所言非虚。
“掌柜,价格你再仔细想一想,你这里能供给我的货,每月能有多少,也一并算好了。倘若签了文书,到时候你供不上货,怎么办。”
锦绣说完,那掌柜也开始思索,他有点拿捏不准这个姑娘。这究竟什么意思,真假难辨。
“我还会在这里待上两天,你想好了,那就来客栈找我详谈。我们彩绣坊不算大,单秦州也就三家。”
陈掌柜看着石婆婆,石婆婆眼睛却看着外边。
“倘若姑娘真的一个月就能吃下五百匹,那我还能再让一些。”
“不急,掌柜再想一想,棉麻五百匹其实也不算多。”
锦绣把主动权看似交了出去,却抛下诱饵等着陈掌柜上钩。
“倘若以后有其他货,价格合适质量好,我也会收。”
陈掌柜看着年轻的女子,后边只跟着一个小厮,心下倒有些拿不准。
“姑娘,我能给的底价就是这个,我和东家汇报一声,再来寻姑娘。”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两日我都在城东悦来客栈,期待陈掌柜好消息。”
锦绣说完,扶着石婆婆就往回走。
石婆婆一路不提锦绣的生意,只是和锦绣说起了刺绣的一些事情。
说着说着,婆婆讲起了以前的一个故事,一个官爷官袍下摆被虫蛀了,但是要去上面见大人物,召集了绣女,接了活的绣女绣了点花纹上去,那官爷一看,这哪里肯,这欲盖弥彰。
下令要治这个绣女的罪。后来,还是请了懂刺绣的织女拆了那一块的线,重新织了一段才作罢,几乎看不出虫洞,缺的刺绣补上去,才躲过官爷这一场怒火,也算是救了这个绣女一命。
锦绣听着,看向石婆婆,懂刺绣的织女,哪能有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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