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页的边缘,还精心附上了精细的穴位图,线条流畅,标注清晰,即便是外行人看了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专业与细致。
“真行啊。”
宋念心中暗叹,仅凭首页的病历记录,便足以窥见那位已故老先生在针灸领域的高深造诣。
他对于穴位的理解与运用,远超宋念以往所学,令她不禁肃然起敬。
笔记中提及的疗法,不仅针灸精妙,更有诸多药物配合,而老先生所开的药方多为平实之物,寻常药材搭配得宜,既有效又经济,减轻了患者的负担。
更有甚者,利用日常食物辅以调理,既实用又贴近生活,使得治疗方法更易于被大众接纳。
“绝了!”
宋念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捧着这本宝贵的笔记本,目光如饥似渴地在字里行间穿梭,全然沉浸在中医智慧的海洋中,不愿抽离。
然而,正欲沉浸于学习的宋念很快被外界的喧嚣拉回现实。
门外,赵凛刚刚晾晒完衣物,清新的洗衣粉味随风飘散,却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门扉开启,只见朱大嫂面色苍白,汗水淋漓,几乎要整个人弯折,幸得旁人搀扶,勉强维持站立。
她那痛苦的模样,如同秋日枯萎的枝叶,让人心生不忍。
“出啥事了?”
宋念闻言,敏捷地将笔记本收好,趿拉着布鞋,带着几分关切步入院中。
朱大嫂的儿媳,一位仅年长宋念三岁,却因生活的磨砺显得格外成熟稳重的女子,正用力支撑着母亲。
她头上的毛巾泛黄,是乡间常见的防晒之物,简单却实用,透露出生活的质朴与无奈。
面对宋念的询问,朱大嫂痛苦地呻吟道:“腰不知怎的扭到了,连站着都成问题,趴着更是痛得厉害。”
儿媳闻言,神色一紧,牙关紧咬,愤恨难平地诉说原委:“都是宋秀红干的好事!和我妈争执几句,争不过就动粗,硬生生把我妈推倒在地。”
言语之间,一颗强烈的护母之心油然而生。
小媳妇提到的“玉兰”,便是她自己,赵芳琴。
听到婆婆意外提及自己的名字,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红晕,局促不安地解释道:“娘,我这么说也是为了您好,毕竟宋念和赵凛他们受了伤,钱嫂子说话难听,您心疼他们才出头的。”
这番话里,既有对宋念夫妇受伤的心疼,也有对婆媳情深的表白,却不想惹来朱大嫂的不满,一声低喝,让她心生委屈。
宋念并未参与到这场家庭小插曲中,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如何救治朱嫂上。
她冷静地对赵凛吩咐:“记得屋里有张结实的竹床,你把它整理一下搬出来,让朱嫂趴在上面,这样我治疗时她也能舒服些。”
自家的床铺虽然简陋,却是特意挑选的宽敞款式,为的是方便三人在艰苦岁月里的相互依偎。
宋念再次审视着周遭,心中已有了救治的初步计划……
那两张床的木色深沉,显露出岁月的痕迹,显然是由有着悠久年岁的樟木精心改造而成。床面平滑如镜,每一寸都透露出匠人的细心打磨与不惜工本的打造,显得既古朴又结实。
床的四角残留着锯子留下的浅浅痕迹,而那床腿的设计,简约中透露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韵味。
观察这些细节,不难猜想到这两张床的身世。
它们极有可能源自某个曾经风光的地主家庭,床头部分那些繁复精美的雕花在某个变故中被无奈地锯下抛弃,只留下了朴实无华却实用坚固的下半部,继续承载着人们的梦想。
床铺虽高,带来了躺卧时的舒适与安心,但对于需要频繁上下床的朱嫂来说,却成了不大不小的困扰。
“先把银针放入沸水中煮一煮吧。”
宋念的手边缺乏现代化的消毒设备,只好采取这种传统的办法。
赵凛闻言,立刻又寻来一根蜡烛,火燎加水煮,虽原始却也足够严谨,宋念只能借助这样的方式来确保针具的清洁与安全。
在忙碌的准备中,宋念首先为朱嫂搭了脉,手指轻柔而稳健地沿着朱嫂颈部缓缓按压,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专业与细心。
“别担心,婶子,您的伤并不严重,主要是推搡导致的外伤,与狗蛋娘的情况完全不同。”
宋念的话语温柔却坚定,如同春日暖阳般让人心安。
朱嫂听后,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缓和下来,心中的大石也悄然落地。
村里人因狗蛋娘的事情心有余悸,宋念的话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但是婶子,您身体里还有一些小问题,等腰伤好转些,若想彻底检查,随时来找我。”
宋念继续说道,语气中满是关切。
朱嫂除了连连点头,心中满是感激与信任,已说不出其他。
随着宋念灵巧的手指在朱嫂腰骶周围的穴位间准确地下针,即便是经历过风霜的朱嫂也难免感到一丝紧张,肌肉不由得紧绷起来。
幸运的是,宋念对银针的掌握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虽然银针比常见的不锈钢针更为柔软,但在她的手中,即便是这样的材质也能顺畅地穿透肌肤,直达穴位,几乎没有滞碍感。
接下来的情景颇有些滑稽,每当银针轻轻入肤,朱嫂总会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吸气声,一旁围观的赵芳琴,作为儿媳,见状担忧不已。
宋念察觉到这份焦虑,笑着宽慰道:“别紧张,其实不怎么疼的。腰上的穴位通常不太敏感,这样的反应是针刺入穴位的正常现象。”
她接着解释:“朱嫂这种情况,拔针后再适当揉捏按摩,休息两天就会大大好转。”
正如宋念所言,这次的伤害虽然突如其来,但并不严重,加上及时的治疗介入,就像是处理一个简单的脱臼,一旦肌肉和腰椎神经得到放松,朱嫂的症状便会自然缓解。
相比起狗蛋娘那复杂棘手的病情,朱嫂的恢复简直可以说是神速。
随着针灸过程的推进,原本趴着都感到痛苦难耐的朱嫂,那种难以忍受的酸胀感逐渐消失。
特别是在拔针之后,随着宋念细致入微的按摩,朱嫂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享受的神情,低哼声中满是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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