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内为莲花坐垫而疯狂,南边的杭州城内,一如既往地祥和安定。
清晨,雾霭朦胧。
暗淡的光线下,花色和柳色还看得不太分明。
自远处传来寺庙的钟鼓声,透过晨光,还能看到平静的湖面泛着白光。
花船上的歌舞已经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吵杂的小贩售卖声。
“今儿个羊肉是何价?”一名心宽体胖的老妇人,驻足在羊肉摊前,对着案板上的羊肉挑挑拣拣。
肉摊小贩不以为意,笑呵呵道:“四十二文一斤。陈大娘,来几斤?这么冷的时节,来一碗热热乎乎的羊肉羹,最暖身子!”
陈大娘皱眉,有些不舍得:“上个月不还是只要四十文?怎么还涨价了?”
“上个月杀羊的多,所以便宜一些。哎哟,您家大郎都进了造船厂,听说月月都有上千文,可不能亏着自己个身子!”
听到小贩夸赞自己的儿子,陈大娘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我儿下个月的工钱还得涨!邢老三见我儿踏实肯干,为人机灵,便叫我儿替他打下手。争取在年关之前,下海第一艘海船。”
肉摊小贩知道,这笔生意稳了!
“还得是陈大娘您教的好!陈大郎现在是打下手,打个一两年,再认邢老三做师傅!这造船的手艺,可是能传给子孙的!”
陈大娘被夸得心花怒放,指着案板中间最大的那块羊肉道:“给我来这块儿!得给我儿好好补身体,他这些日子为了能让海船尽早下海,忙得不可开交。”
这时,肉摊前又来了几名顾客,听到陈大娘这番话,便好奇打探道。
“造船厂这么快就造出海船来了?”
“长什么样?住在海边的渔民说,时不时就能听到打雷般的动静,都在传言这海船是用雷电练出来的,行使海上,不惧风雨。真的假的?”
陈大娘白了问话之人一眼:“这等机密是能随便打探的?”
见那人表情讪讪,陈大娘这才缓和语气:“不是我不近人情,实在是苏二郎管得严,若叫他知晓,我们把消息漏了出去,全家都得不着好!”
提起苏二郎的名讳,众人不敢再多说。
肉摊小贩唏嘘:“想当年,杭州徐家也是赫赫有名的,脚一跺,杭州的地头都得震三震。如今,那徐家家主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陈大娘放低声音道:“谁让徐家不长眼,居然敢对造船厂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他们也不想想,背景不深厚,如何敢来这里开船厂?”
旁边的人凑过来:“这造船厂的东家不是永昌侯夫人吗?能耐居然这般大?杭州徐家的后台可是佟太师!”
陈大娘的身边早就围了一圈人,事关神秘兮兮的造船厂,谁不想多听几道消息?
当初造船厂开建的时候,徐家大张旗鼓地想要拿下造船厂,却被苏二郎带着人好一顿收拾。
原以为徐家会找佟太师,帮忙强娶豪夺,却没想到这事儿没了动静,不了了之。
陈大娘更正道:“不应该叫永昌侯夫人,应该叫大将军,或者刺史大人!听京都的人说,还是河神娘娘,总有神仙给她送贺礼!吃穿用度皆不是凡品。”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苏二郎那么有底气!”
“你们瞧着苏二郎那一脸肃杀的模样,就好似二郎神转世一般。”
“哎哟,站在他面前,我的双腿都直发抖。要是他瞅我一眼,我能当场昏厥!”
“哪有你说的那般可怕?苏二郎长相极为俊俏,若是我再年轻个十几岁,我一定要非君不嫁!”
苏二郎是杭州城内的风云人物,人长得俏,还有威严,举手抬足间,就让杭州徐家灰飞烟灭。
他的一切都备受瞩目。
此时,苏云亭正在造船厂视察。
他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老道长紧随其后。
“我们的火药配比完美,现在差的就是材料方面!只要寻到合适的枪管材料,我保证火器定能让大将军横扫整个草原!”
老道长抹着汗,心里有一点点发虚。
这段时间,自己花钱如流水,但苏二郎一句二话都没有。
结果,还是没有造出完美的火器!
船厂的人见到苏云亭过来,纷纷低下头,手里的动作更加细致了几分。
苏云亭快步来到一处不起眼的滩地前,只见那里的几株小苗,倔强地昂着头,深深扎根在这片滩地上。
“麦穗都留下了?”
老道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苏二郎问的是这野生稻苗:“全都留下了。”
苏云亭微微点头:“明天你就出发去云州,带上这些麦穗。”
“啊?!”老道长急了,“火器怎么办?”
苏云亭的眸光变得黝黑深邃,昨日,他收到大兄的来信。
信上没说别的,只说了两句话。
【四海之内皆为一家】
【金山银山不如这绿水青山】
再结合小妹信中,对云州所有事情的描述,苏云亭很快就知晓阿娘想做什么了!
苏云亭摸了摸腰间的佩剑,浑身如宝剑出鞘一般,冻得老道长浑身一哆嗦。
苏云亭:“你把所有的火器全带上,还有这些麦穗,一定要亲手交给我阿娘!墨家朴昌就在抚冥镇,你和他一起商讨火器制作。”
苏云亭面朝大海,眼里全是志在必得:“过了年关,我就会和海船一起南下。你现在出发。说不定还能来得及在云州过个年。”
老道长见苏二郎心意已绝,不敢耽误时间,即刻招呼小徒弟收拾行囊。
等老道长走后,邢老三走过来:“这小苗苗,产量并不高。当地人都不稀得种它。苏郎为何如此看重?”
其实这几株小苗苗早就存在了,没有成片成片地长,而是这个几犄角有一点,那个旮旯有一点。
苏云亭发现这个之后,立刻派人把附近所有的小苗苗全都看管起来,直到稻苗成熟,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割。
对此,邢老三和当地人全都不解。
苏云亭:“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有没有用,端看它长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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