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夕听到李老大的问话,低头沉思了一下,从马车的暗格里掏出一个指南针。
“当然有!”顾南夕把指南针递给李老大,“这是工匠们的仿制品。原先的那个被苏云亭带去杭州了。”
李老大捧着指南针,眼神迷茫,巨大的惊喜砸得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董镖师等人见他失魂落魄地回来,故意问道:“李老大,你可找到方法了?”
“唉,实在不行,我们再多等一段时日。我就不信,这雨能一直下。”
另一个镖师打配合:“哎哟,你可不知道,这河中郡有一年连连下了一个月的雨!倒不是每天都下得这么大,只不过是绵绵细雨。”
董镖师横了他一眼,陪笑着看向李老大:“李老大,我这兄弟不会说话,你莫要介意。虽然我们遇到了民变,还不小心迷了路,但我们的运气不会这么差,又赶上一个月的雨。”
来自洞庭湖畔的镖师挎着一张脸:“这还不算运气差,那怎样才算运气差?走镖多年,还没遇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
镖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挤兑着李老大。
侯府的护卫看不过去,想要上前争论,却见李老大的嘴越咧越大,几乎要咧到后槽牙去。
李老大目光炯炯,用衣襟盖住小小的指南针,免得被雨水打湿。
他先是环顾一下众人,随机高声道:“不用着急,顾将军给了我一个指南针!纵使没不靠星子,也能指引我们方向!”
董镖师等人的瞳孔猛地一缩,指南针?!这又是何物?
董镖师走南闯北,见识广阔,从未听说过这样东西,于是质疑道:“李老大,你口中的指南针,莫不是说的司南之勺?那东西我见过,一到阴雨天气就极其不灵便!”
无需李老大亲自反驳,其他的护卫们就率先不乐意了。
“董镖师,你们刚回京都,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你可听说过神仙给顾将军贺寿一事?”
董镖师眨眨眼,听倒是听说过,但这传的也太邪乎了。
他私心里认为,这只不过是顾南夕用来提高名声的手段罢了,就像孔融让梨,卧冰求鲤,这不都是有幕后推手嘛!
“听说过这事,但跟指南针有什么关系?”
队伍里传来噗嗤噗嗤的笑声。
虽然都是糙汉子,但谁听不出来这群镖师对李老大满满的恶意?
为了不起内讧,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董镖师他们绝对不可以对顾将军不敬!
明知道这指南针是顾将军拿出来的,他们还敢冷嘲热讽,是几个意思?
“董镖师,这可是神仙送给顾将军的生辰礼!据说,这指南针即便是到了茫茫大海上也不会失灵。”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个想法!难道是那些神仙预料到我们现在的困境,所以提前给顾将军神器?不然怎么就这么巧?”
“有道理啊,司南都出现多少年了了,我们也不是没见过,确实很不好用。”
“哎呀,这么一想,顾将军有神灵护佑!我们又有什么可怕的?”
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直接把董镖师等人撂到半空里。
他们插话插不进去,也不想插进去。
董镖师把门帘一放,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洞庭湖畔的镖师却是把方才的议论都听到了心里去:“老大,看来这顾南夕身上有点门道。咱们还是别惹事,听她的吧。”
董镖师深呼吸好几口气,见其他兄弟神色不自然,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彻底落空了。
“行,反正我们都是收钱办事。只要不威胁我们的安全,就听他们的。”
次日清晨,倾盆大雨转为小雨。
李老大招呼众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
耿老汉穿着蓑衣,驾着马车,同李老大闲聊:“你打算往哪个方向走?”
如果往西,就能走出河中郡,到达夏州。
如果往东,要穿过河南郡,从并州北上。
“当然是一路向北!有山翻山,有河跨河!”李老大斩钉截铁道。
李老大摸索着指南针的背面,爱若珍宝:“主子先是讲了天地为圆,又借给我指南针,意思就是要一路北上,节约时间!”
今天又对顾南夕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一天。
“谁说神仙无情?我看这神仙也分为好神仙和坏神仙,就像主子和她的伙伴们,就是把我们平凡人放在心头上的好神仙!”
以顾南夕为首的队伍,翻山越岭,奔赴边关。
边关众将士也对主将翘首以盼。
随着即将入秋,草原上的青草渐渐枯黄。
副将站在城池上望去,满目皆是苍凉的黄色,而在天地相接的地方,忽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黑色人流好似一柄长刀,劈开天地。
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一般,为这场战争拉开序幕。
城墙上,士兵们全副武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远处。
黑黄的洪流,在天地一线暂停住。
站在副将身旁的顾十三:“天色已晚,他们顶多派小股部队来扰袭。我们还能再养精蓄锐一个晚上。”
副将点点头,示意众人跟他来到营帐。
营帐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幅羊皮地图,上面主要就是北方防线各镇的山川河流。
第一层防线是六个镇,分别为沃野镇,怀朔镇,抚冥镇,柔玄镇,怀荒镇,御夷镇。
第二层防线则是武川镇。
通过这两层防线,北境就能南下朔州,在中原驰骋!
副将他们所在的正是抚冥镇!
说是镇子,实际上地盘大的很,两三个镇子就赶得上中原的一个州郡。
只是边关人烟稀少,所以才被划为镇。
副将落座后,顾十三等人才一一落座。
副将:“斥候可刺探出什么军情?”
顾十三:“怀朔镇,柔玄镇都发现了北境的踪迹。”
这两个镇分别位于抚冥镇的东西方,平日里,六个镇子相互依靠,形成一道阻拦北境的长城。
副将毫不意外:“他们这是用的阳谋。用小股部队牵制两镇,让他们无法支援我们。看来这次,还是选择把我们抚冥镇作为主攻方向。”
“谁怕谁,我们顾家军最不怕啃硬骨头!”
“我还怕他们不来呢!去打其他的镇子,我们还得四处支援,还不如就在这里,硬碰硬!”
副将也不怕,既然投身行伍,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只是主将未定,就好像悬在头上的一柄道,让人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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