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抡起包想给他来一下。
但,压根没轮到她出手。
小刀一拳砸他脸上,就像铁锤砸在不堪一击的面团上,他的脸顿时被砸开花,整个人趴在地上。
鲜血顺着鼻孔和嘴巴流了出来,他挣扎了好久都没站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敛气凝神,一个个噤若寒蝉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一拳,他们光是看看就觉得疼,牙都该掉了好几颗吧。
小刀踩着他的手走到周雨然面前,俯身,跟喝醉的女人对视。
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只是一瞬,又被强行按住。
周雨然看到小刀脸的一刹,像是清醒了些,所有的委屈不受管控的混着鼻涕往外流:“兵马俑,你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小刀双臂微微用力把人抱了起来,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她好像瘦了。
叶绵绵对小刀说:“咱们回锦园。”
出了酒吧,叶绵绵坐在副驾,把后面的座留给小刀和周雨然。
回到锦园,小刀抱着周雨然去了楼上的客房,叶绵绵找来刘妈请她做一碗醒酒汤。
上楼后,叶绵绵本打算推门进去,意外发现,小刀拿着毛巾耐心地帮醉的不省人事的周雨然擦脸擦手。
那眼神,叶绵绵不陌生。
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叶绵绵仔细回想,在酒吧周雨然哪怕醉了,满眼都是小刀。
而小刀看她的眼神,好像也很……怪异。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竟然毫不知情,不知道是她太忙了,还是周雨然跟小刀藏得太好了。
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不打算当电灯泡。
转眼到了清晨,叶绵绵起床,本想过去看看周雨然,又怕门内站着小刀,万一两人衣衫不整的,这就尴尬了。
索性先下楼跟刘妈一起做早餐。
厨房的窗户正好对着运动场。
叶绵绵看到小刀穿着汗衫对着沙包打拳,拳拳生风,密集而充满力量,叶绵绵都替沙包感到疼。
小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叶绵绵暂时还不敢下结论他是为情所困。
因为她相信小刀的专业素养。
厉珏曾告诉她,小刀是保镖学院出来的,并且他也入股了厉珏的安保公司。
干这一行最基本的操守就是——拒绝儿女私情。
叶绵绵曾质问厉珏:这样会不会太残忍。
厉珏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有一个雇主愿意把自己以及家人的性命交给一个为儿女私情拉扯的人手里。我不反对保镖谈恋爱,退圈。留在这里的,必须把所有的精力和血汗洒在雇主家。”
他说的很无情,却也是现实。
多少保镖没有遵守这一点,最后中了美人计,害得雇主一家丧命。
早餐做好了,叶绵绵让刘妈喊小刀进来吃饭,她则准备叫周雨然下来。
刚转身,看到周雨然顶着一头凌乱的发下楼了。
宿醉后的她气色不太好,神情还有些焦灼。
“绵绵,我家出事了,我得回去一趟。”
叶绵绵很少见她这样,本想问出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周雨然的性格,或许是自卑或许是家里情况太复杂,周雨然很少跟别人谈及家事。
“先吃饭,吃完饭我让小刀送你回去。有事跟我打电话。”
*
周雨然家在C市浅竹县桃花镇,离申城不算近,坐高铁一个半小时到C市,然后再坐两个多小时的大巴走高速再转县道才能到桃花镇。
事发突然,高铁票不好买,小刀开了车。
周雨然看着面前价格不菲的大G,嘴角抽了抽,低声:“不用为了帮我撑面子,特地把三爷家的车开出来,我不想你欠人情。”
小刀没说话,拉开车门上了车。
周雨然本能地要上后座。
“坐前面。”小刀叫住她。
周雨然顿住,耳尖有些烫:“副驾是三爷坐的吧。”
小刀:“这是我的车。”
见周雨然还愣在那里,补充:“你晕车,副驾能舒服点。”
周雨然哦了一声,局促不安地坐进副驾。
车子半天没启动,她更不安了,不知道那个少言少语的闷葫芦在想什么。
小刀的身子突然压了过来,男人体温高,热浪一下就卷到怀里,鼻腔里全是男人身上强烈的薄荷草味道。
周雨然紧张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小刀扯过安全带给她系好。
车子发动。
周雨然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帮她系安全带。
她还以为他要……
脸颊又烫了起来。
周雨然抿着唇转过脸看向窗外,好想说谢谢。
可小刀沉默开车的样子有些吓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她不敢再说话了。
小刀车技好,开得稳,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驰。
封闭的环境,让人昏昏欲睡,周雨然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小刀总算说话了。
“嗯。”
“那你睡一会儿。”
周雨然不会调座椅,不想让别人看出她是个笨拙的土包子,也不想让开车的小刀分心,又说:“也不是很困。”
“听点音乐吧。”小刀连上手机蓝牙,调了音乐出来。
第一首歌便是太子基和公主琳合唱的《都是你的错》。
“若你没有厮守一生的决心,请不要爱上我这么一个人,在你字典中一句,挥着则去,对我仍过分……”
周雨然坐卧难安,手指不停地搅着衣摆,都要把棉质的衣摆戳个洞出来。
这首歌是那天她偷亲小刀时,包间里的背景音乐。
上个月她过生日,谁也没通知,只约了小刀去KTV唱歌。
她点了果盘,点了平时压根舍不得买的红酒,等了好久,久到她以为小刀不会出现时,他来了。
他很疲惫,好像三爷那边出了什么事,他压力很大,两人沉默着谁也没说话,只是喝酒,吃水果。
她酒量不好,没敢多喝,小刀倒是一杯接着一杯,最后躺在沙发上睡觉。
她以为他喝醉了,醒来后什么也不会记得,壮着胆子偷偷亲了他。
然后,她结了账悄无声息地离开。
迄今只要想起那个青涩又短暂的吻,周雨然依旧会心悸、会脸红。
这首歌好不容易唱完了,周雨然正准备松口气,哪知又重复开始了。
周雨然:……
终于,在这首歌准备重复第十二遍的时候,周雨然忍不住开口:“那晚你一直都醒着对不对?”
小刀有力的大手裹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专心致志的开车。
就像平时那样,是太太专注又认真的保镖兼司机。
但滚了又滚的喉头出卖了他,他此刻有些紧张,有些回味,还有些心动。
“我们这行,不管男女,白酒三斤,红酒十瓶,啤酒无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