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林别院。
一连下了十多天的雨,秀林别苑中的每个人都是愁眉苦脸,许多敏感的人心里都惴惴不安,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曼曼撅着嘴,望着手中升腾起的乳白色光团皱起了眉头。
她能感受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但是具体是什么方位,什么事件她又不甚清楚。
或许是人祸,或许是天灾。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将身体这段时间蕴养的灵气从身体中抽离了出来,又向灵气中注入了一丝神志。
曼曼将灵气团往天上一送,它飘飘荡荡地飞到了景堰坝的上空。
突然,灵气一分为二,一团飞入了天空,一团飞入了景堰坝的裂缝之中。
待灵气完全融入了两处,曼曼的眼皮也沉重了起来。
又要变成普通的小孩子了啊……
……
“雨停了!”
太子的手下指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激动的喊着。
天空虽然仍是阴沉沉的,但是却是没有下雨。
“快,就趁现在!”关太守情不自禁地喊道。
水已经涨到景堰坝的临界点,今日正午正是炸坝之时,若仍是暴雨不停,将会大大提高炸坝的操作难度,减轻炸药的威力!
此时雨停,正是天助!
乔天川身绑绳索,在坝壁上来回跳跃腾挪,身体像一只轻灵的燕子,但又让人看着捏一把汗。
“点燃引线之后,赶快回来!”林海月看着乔天川的身影,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这炸药是危险之物,在这坝体上点燃引线,更是危险至极,一个不留神,就是身毁人亡。
乔天川点燃引线之后,就退回了岸上,又走远了些。
过了半晌,却是没炸。
是坝上的湿水将引线沾熄灭了吗?
他不由得又再次跳回坝上。
乔天川站在坝上,定睛一看,看到果然有一个炸药包的引线熄灭,应该是被拦淤坝上面残留的雨水给打湿了。
他不顾众人的高声阻拦,身姿极轻极快地跳了过去,飞快地用小刀将打湿的引线裁断,又重新点燃。
正当他做完撤退时,天空突然响起一阵霹雳惊雷,乔天川心中一凛,脚下一划,就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炸药爆炸的轰鸣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只在一瞬间,河水混着大坝的砖石碎片从乔天川的头顶倾泻而下,雨又再一次唰唰落了起来。
乔天川则是在一瞬间就投入到了泥水之中,不见了踪影。
“快!快去搜寻乔副官!”雨点打得纪廷云睁不开眼睛,他的声音急促而嘶哑。
炸开坝后的洪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奔腾而下,席卷至宁平庄所在的地方。
宁平庄的建筑顿时被洪水摧毁得七零八落。
洪水掀起层层巨浪,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所扭曲,让人无端地觉得恐惧和震撼。
在奔腾的泥水中,纪廷云忽然看到了一抹肉色,是乔天川!
纪廷云赶忙喊人将乔天川救了上来。
令人惊奇的是,乔天川除了右边眉骨处被锋利的石块划伤以外,没有其他的外伤,真是神奇!
只不过,乔天川似乎是被石头砸晕了过去,一直昏迷不醒。
“快将乔副官送去医治!”
纪廷云吩咐完,手下的人就赶忙抬着乔天川去医师处了。
如今……就该是祈祷景堰坝撑的时间久一些,能安然度过这次洪灾了……
……
数十天后,天气终于放晴,水位也渐渐开始下降。
终于,在又过了半月之后,洪水渐渐退去。
在洪水退去后的某一天,景堰坝突然垮塌。
好在水势不大,长河地域在洪水过后,也被管控了起来,这次景堰坝垮塌并没有伤到什么人。
纪廷云在洪水过后,继续在长河流域处理后事。
组织人清理垃圾和动物尸体,在洪水流经的地方撒上石灰以及草木灰消毒。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纪廷云也注意着患病用水之事,还将此事交给了太子妃。
苏成玉召集了许多郎中,更有许多自愿赶来救灾的医者。
苏成玉组织隔离病患,掌管用水、吃食,以免污水入口生病。
荀氏几个世家大族在洪水过后,也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快速地稳定了长河受灾的局面。
在局势基本稳定之后,太子以及太子妃受到了皇帝的召见。
虽说太子与太子妃是合作完成了一件艰苦卓绝的壮举,但两人都清楚,此事并没有完。
……
“太子缘何未经过朕的允许,便擅自下令炸坝以疏洪?
若你决策有失,致使百姓蒙难,太子又如何担其罪责?!”
皇帝坐在宝座上,声音震怒,底下跪着太子纪廷云一人。
原来,皇帝在太子呈上炸坝的议案时,是持保留态度,并没有同意炸坝。
而太子并没有遵从皇帝的指令,还是将拦淤坝炸毁疏洪。
其实皇帝未必不清楚炸拦淤坝疏洪的必要性,他只是不满太子忤逆了他。
天家父子往往是如此,既怕儿子无能无用,难堪大用,又怕儿子太过锋芒毕露,夺走自己的权力。
纪廷云抬头望着座上的天子,太阳照得皇座金光四射,更显得皇帝坐在龙椅上威严如山。
纪廷云出声,声音清朗。
“儿臣此次巡水,遭遇了洪灾之患,为解民于水火,儿臣不得不下令炸坝以疏洪。
然,不幸波及宁平庄,至今统计死伤者共十三人,百姓蒙难,儿臣悲痛至极,求父皇责罚!”
皇帝一下子绷紧了下颌。
“十三人!若不是你决策失误,这十三人怎么会死!
这十三人,是不是都是宁平庄的百姓!”
纪廷云沉沉拜下,出声道:
“回父皇,这十三人中,有十人是儿臣带去的亲卫守将。
这死伤的十名亲卫守将之中,有八名是救落水的民众而死,另有两名是在炸坝时受伤。
另有三人亡命,是长河下游的淘金者,在洪水袭来之前,不听劝阻,执意淘金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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