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茹玉听到此言不由得讶异非常,她知道天算子这个人。
他的名声是从钦天监传出来的,说是通幽洞微,神机妙算,颇得皇帝的宠幸,甚至后宫之中,也有不少人来找他算天象地理之类的,据说颇为灵道。
而如今,这人却告诉她苏茹玉,这个“他”应该是“她”?
大虞虽说也有女子做官的先例,那也大都是宫中的女使,更高等级的,是宫里娘娘们手头得用的娘子们什么的。
苏茹玉可从来没听说过,这朝堂之中居然也有女子做官,还有了“天算子”这样的名声。
她不由得好奇的出声问道:
“请问,女公子的本家是……”
天算子听到苏茹玉的问话,眼眸微微暗沉,她道:
“本家有什么好探究的?人来此世独身一人,去时孤单一个,有哪个本家人能陪着吗?”
苏茹玉听得此言微微垂下了眸子,既然这女子这样说,那么她当上钦天监的属官,大概率靠的不是本家,而是自身的本事了……
天算子说到本家时,语气有些生冷。
苏茹玉与这位天算子说话说到这里,苏茹玉去探究这女子的本家,其实算是无礼了,苏茹玉也没有太在意这些。
只不过苏茹玉好奇,一个女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能上全是男子的朝堂,还搏出“天算子”这样的名声的呢?
她不由得出言道:
“据我所知,如今世上有‘天算子’这个名头的,只有钦天监新晋的一名属官,不知……”
天算子见苏茹玉问出这话,唇角不由得勾起微笑,她道:
“没错,就是我。”
苏茹玉见女子回答得坦然,忍不住得寸进尺的道:
“我不明白,为何独独是您……独独是您有这个名头?”
是因为她是个女的?
钦天监中的属官说是勘星观相,实际上是各司其职,能自由发挥的空间其实并不多。
苏茹玉不明白的是,天算子就是一个新晋的属官,就算眼前人天赋异禀,能力超群,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积累起这么大的声势啊?
难不成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子?
是因为这位女子外貌妍丽,姿态独特,所以得了钦天监长官的青睐?
苏茹玉知道她这样猜想有些低劣恶毒,但是这是最普通不过的,每个人都会想到的理由了。
天算子望着苏茹玉清亮的眼睛,眼神却变得冰冷,声音也变得冷漠,她道:
“是因为我是个女的。”
还没等苏茹玉反应过来,只听见天算子接着道:
“因为我是个女子,他们看不惯我一个女子能够入仕为官,所以造出这样的声势,把我捧得高高的,因为捧得越高,摔得才能越重。”
天算子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她接着道:
“可惜,我倒觉得他们说的都对,我本就能算天文晓地理,通幽洞微,我当得天算子这个名头!”
苏茹玉被这一番话所震慑,愣在了原地,天算子淡淡看了苏茹玉一眼,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独留苏茹玉在那里静默沉思。
苏茹玉的脑中好像被打开了一个口子,许多新鲜、在世人看来大逆不道的想法不断的冒出,渐渐充满了她整个思维。
苏茹玉在那幅《南湖秋月图》前站了许久,直到母亲苏无双轻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苏无双看着女儿呆愣的样子,突觉得有几分好笑,她出声问道:
“怎么,这幅图这么好看吗?”
苏茹玉听到母亲的问话,眼神看向那幅图,不由得喃喃出声道:
“是我之师也。”
苏无双有些没听清,问道:
“什么?”
苏茹玉笑道:
“没什么,母亲,我来和你说,这幅画的画师,是个女子呢……”
……
苏无双与两个女儿一起,将蓬岳阁上下都游览了一遍,还领略了一番蓬岳阁顶的风光,苏无双看着壮阔山色,笑着问女儿为何不作诗。
苏茹玉却说,她现在思绪还乱着,怕是做不出自己满意的诗。
苏无双自然不强求。
苏无双看着大虞朝的大好河山,自己前些日子的纠结和悲怆也渐渐随着清风消散。
儿女都有他们自己的路,有时候纠结过多反而失了真心,不如顺其自然,若女儿们日后有什么疑惑和伤难,自己再去一一化解,想必也不会太迟。
苏无双与两个女儿游览完了蓬岳阁,在回去的路上,苏茹玉又与母亲说了,这次出行的计划被泄露的事。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苏无双听二女儿的话听得眉头紧皱。
“你说那个叶宴石在秀林别苑中安插了人手,泄露了我们这次出游计划?”
苏茹玉点点头道:
“是的,是听我的同窗说的,我那同窗说那叶宴石是在昨天傍晚得知我们的出游消息,然后告诉我那同窗的。”
苏无双听完女儿的话低头沉思。
“我们昨日一早就定了游蓬岳阁的事,还忙忙乱乱的准备行李,准备了一整天,那叶宴石的线人却是傍晚才得知消息传递出去……”
苏茹玉道:
“或许是秀林别苑外院之中的人,也有可能是内院的人,单纯传递消息不及时。”
苏无双点点头道:
“的确,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确定范围,要从之前叶家调来的奴仆之中查。”
苏无双与二女儿商量着事情,苏无双怀中的曼曼却突然醒来,她嘟囔着心声道。
【为什么不问问我呀,我知道呀!】
苏无双听到曼曼的心声,嘴角牵起温柔的笑意。
她如何不知道曼曼有偷窥人心的神通,用来查谁是内奸最合适不过。可是经历上次曼曼的神力消退一事后,苏无双意识到,并不能凡事都依靠她这个小女儿的神力。
若是曼曼的神力一直在还好,可是现在已知曼曼的神力可能消退,还是凡事依赖,若日后有一日曼曼的神力再消退,曼曼变成了个普通小女孩,而摆在面前的又是各式各样的难题,那她又该怎么应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