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容看到苏成玉伸过来的手,眼前突然闪现了一道万丈深渊。
深渊底下她一边被打吐血,一边还哭喊道:
“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啊!”
夏容吓了一个激灵,赶忙后退几步道:
“不不不……”
但是苏成玉可没有任由她后退,苏成玉上前一步手一伸眼疾手快地就捞到了夏容柔弱无骨的小手。
苏成玉将夏容的小手捏在手心,笑眯眯地道:
“夏姑娘既聪明又乖巧,来我们太子府,我与太子殿下定不会亏待你!”
说着就要将夏容拉到身后。
正在这时夏太后却突然出声。
“咳咳,哀家突然想起来,夏容近些日子也要相看人家了,怕是不能再去东宫当差了!”
这时纪云廷却出声道:
“皇祖母,若是夏姑娘有许人家更是好说,到东宫来当差,东宫自会给她多添嫁妆。”
夏太后看着二人突然转变,本就起疑,再加上如今这急切要人的模样,让夏太后更是疑窦丛生。
这太子与太子妃两人不会商量着要加害于她,这才如此急切地将夏容要过去吧!
夏容不仅是她的人,更是夏家人呐!
若是太子想利用夏容扳倒她和夏家……
才想通关节的夏太后,惊惶地看着苏成玉与夏容相交的手,出声道:
“不去了,不去了!夏容不去了!”
说着就让内侍去将夏容和苏成玉的手掰开……
苏成玉和纪云廷与太后的人上演了一场抢人大战,最后以太子急火攻心“晕倒”,太医和侍卫匆忙赶来慈宁宫将太子抬了回去这才作罢。
回到了东宫的太子和太子妃二人,屏退了众人。
太子躺在婚床上半合着眼,太子妃坐在床边假装细心地为太子擦拭额头上的汗。
等到众人退了个干净。
半晌,两人目光相触,突然相视一笑。
纪云廷嘴角勾起,眉眼舒展,像是很久都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愉悦过。
他眼底波光微转,心中像是被春风一层一层地吹过,只吹得欣慰温柔散了一地。
纪云廷望向苏成玉,只见她眉眼弯弯,这一笑如同暖阳照冬雪般和煦,又像是柳叶盛春水般润泽。
苏成玉五官本就明艳,恣意地笑起来,倒衬得芙蓉牡丹都黯然失色。
心中的春风还在吹着,纪云廷望着苏成玉的笑颜不由得晃了神。
“咳咳……”
回过神来的纪云廷自觉有些失礼,将目光悄悄地转向了别处。
纪云廷的目光转向太子寝宫中燃尽的两根喜烛,盯了半晌,他眼眸微垂,停了半晌,纪云廷突然开口道:
“太子妃……成玉,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听到太子开口,苏成玉目光转到纪云廷的脸上,看着他眼神沉静,便知道他有内情要说,便平下心问道:
“太子殿下……您想说什么?”
纪云廷见苏成玉的目光看向自己,他定定看着苏成玉的眼睛开口说道:
“其实……我的身体的确不似传闻中那般羸弱不堪,昨日和今日的郭院判也都是受我的指示才说我的病情严重……”
苏成玉听得此话,浅浅打量了一下纪云廷。
时日还早,几缕碎光从雕花的窗沿里斜射进来,落在榻上,纪云廷轻靠在榻上,身体舒展,若仔细去看,在宽大的衣服遮掩下还能隐隐看出精壮的体格。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得皮肤透出红润的底色,眉眼深邃,目光却清隽又温润。
苏成玉垂了眸子,脸色却没有改变,反而眉梢轻挑道:
“太子殿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云廷看着苏成玉面色如常,心中有些狐疑,但随即清浅一笑。
他缓缓开口道:
“我自小身体病弱,有一年甚至冬日落入湖中,虽然救了回来,但身体留下了病灶,时常会感觉手足冰冷,情绪激动时往往头晕目眩,这些都是真实的。”
纪云廷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没有温度,像是在冰上滑行,似乎他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纪云廷说着抬眼看了一眼苏成玉,接着目光又转向别处继续道:
“后来京城来了个薛神医,被我外祖林家请到了东宫中来为我医治,长期严苛地调养,这才将我体寒,容易眩晕的病给我治好。
后来……”
纪云廷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决然,他没有继续说治病的事了。
通过纪云廷的坦白,苏成玉才知道,原来太子党势弱,为了降低对家的警惕性,太子身体好了之后也没有将这消息公之于众,而是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只待实力稳固,再彻底澄清。
苏成玉听了太子的话点了点头,半晌,开口询问道:
“那昨日的洞房之礼……”
苏成玉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她对此毕竟还是有些羞涩。
太子听得此话轻笑了一声,他低声缓缓道:
“我的确是在防范今日之事。”
他昨晚故意晕倒的确有戏弄太子妃之心,但更多的是想拿此事做借口,堵住那些人想要塞人到他身边的想法。
他小时候的落水也是因为后宫女人之间的算计,因此他对待枕边人慎之又慎。
他一直洁身自好,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也是这个原因。
在各种往来算计中,后宅往往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方。
女子聪明,机敏,柔弱,可怜,花言巧语吹枕头风,暗中勾连套取情报,或是妒忌暗恨残害旁人。
若是后宅乌七八糟、纷繁杂乱,那就算在人前站稳了脚跟,后面也会走得旗靡辙乱、瓦解星散。
苏成玉听了太子的话,微微点头,半晌她又发觉起不对劲儿来,她蹙着眉问道:
“不对,既然如此,那么接亲当日太子不同我告知一声?
反而要绕这么大的弯子戏弄于我?!”
苏成玉想着当时的场景,越想越生气。
太子在婚床前故意晕倒,事后甚至还在早上故意涂抹黑眼圈来伪装他身体虚弱!
其实她今日也是因为心中觉得太子身体无恙,才将计就计,将那夏容推到太子身边,担任统管女官的职位。
后来才让太后和夏荣有所怀疑,这才从当初的满心推送夏容入东宫,变成主动让夏容远离东宫。
要不是她早有一些猜测,今日怎可能使出这种招数?
毕竟若是她觉得太子病弱,太子身边的统管女官必是至关重要的职位,她又怎么可能让太后的人有机会插手这件事情?
因为苏成玉猜测太子可能并无大碍,这才眼神示意太子可以往他生病这方面说。
今日这事才可以如此了了。
为什么一开始不和她说清楚?
是因为对她不信任,还是对信国公府不信任?
苏成玉有些怨怒地望向太子。
纪云廷看着自己总不爱相信自己的太子妃,轻轻笑了,他又想起了接亲那日,他掀开凤轿的车帘看到的那一幕。
女子眼神懵懂而清纯,眼角仿佛还挂着泪珠,看到他时还局促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更显得青涩可爱,完全不是当时初见时那般沉稳大气,他心中只觉得十分有趣,才生得那逗弄之心,
他笑了笑,笑容狡黠,望了一眼皱眉生气的苏成玉后又眼睛半阖,他缓缓地道:“哎呀,不行,我又头晕,得睡了……”
说得苏成玉心中又想揪太子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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