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咬了咬牙,真是个麻烦的贱货!
想到这里,柳姨娘立起身子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磕完头又立起身子来,诚恳道:“多谢主母宽厚仁慈,今日我来主母这除了请罪,还有一件事。”
苏无双笑笑,吩咐侍女给柳姨娘摆凳子。
又温声问道:“还有何事?”
柳姨娘看着摆上的凳子,却并不去坐,满怀感激地看了一眼苏无双,接着说道:“我想看看我那小女儿曼曼!”
苏无双听得这话微微一愣,曼曼一直带在她身边,导致她忘了曼曼名义上还是柳姨娘的女儿。
一想到柳姨娘可能参与了掉包孩子的事,苏无双就心头冒火。
被剑兰放到摇篮中的曼曼也咿咿呀呀地大叫,小腿一通乱蹬。
【我才不是你的女儿嘞,我是娘亲的孩儿!】
苏无双心里甜了两分,她面上也仍是温和慈善,她道:
“之前我就说过曼曼抱到我膝下养着的事,你忘了?张口闭口你的女儿,这叶家,哪一样不是我苏无双和主君的?你果然是忘了规矩!”
柳姨娘惊了一惊,跪了下来。
面上凄婉哀切,“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着主母带着两个婴孩着实辛苦,恐怕曼曼占了主母的注意,到时候主母忽视了小公子就不好了!”
柳姨娘哭了两声,接着道:“听说前几日主母去温泉庄子上,带着的就是曼曼,反而将宴宝放在屋子里头,主母待曼曼这样好,我心不安啊!”
剑兰听了这话,嘴巴一撇,开口道:
“什么叫‘主母对曼曼好,你心不安’?那不成夫人要虐待曼曼你才安心?
恶意揣测主母,你是怎么想的?对你的孩儿好还心不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贱肉呢!”
最后面一句剑兰是小声嘀咕的,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柳姨娘心火噌噌往上冒,心里忍不住骂道,这个贱皮子!
刚想还嘴,苏无双开口了:“好嘛,柳姨娘也是为了孩子嘛,我可以理解的。”
接着苏无双就将曼曼抱至膝上,又整了整曼曼的衣襟,缓缓地道道:“要说这忽视不忽视的,其实并不然。
这女儿家只有在父母膝下才有几日快活的时光,若是嫁了人,白日操劳家务,晚上服侍夫君,闲时教养儿女,还要孝敬公婆,实在是没有自己的日子。
所以女儿未出阁之前,就应该娇养着,不然这女儿家到这世上实在是遭苦受累,没有一点盼望。”
柳姨娘嘴上说着还是夫人会教养,真是一等一的眼界见识,心里却腹诽不已。
她想,女儿本就是赔钱糟践货,还什么娇养着?
真是富贵日子过多了,过糊涂了!
叶隐玉是她的女儿,但是女儿皮贱,实在不值得分走她一丝一毫的爱,只有她的心肝儿宝,才是她的心头最爱。
柳姨娘脸上笑得愈发谄媚,她也不与苏无双争辩什么,苏无双她要宠女儿让她宠去。
柳姨娘道:“可是小公子毕竟是嫡子……”
剑兰轻哼一声道:“主母要怎么养公子,还轮不着姨娘插嘴!”
柳姨娘憋闷,看着苏无双的脸色却没法发作。
苏无双轻笑,将另一位侍女怀中的宴宝也接了过来。
“我本就是小公子的生母,宴宝是我唯一的嫡子,谁还能有我更爱他?
你看宴宝身上这件麒麟苏绣肚兜,还有这块长命富贵葫芦金锁、缂丝金手镯、莲花纹兔绒观音兜,我家宴宝这一身,上千两可打不住!”
柳姨娘盯着那块金锁上的红绿宝石,有些被晃花了眼。
她看了看宴宝全身金光闪闪、贵气逼人,又看了看曼曼身上,一身棉白,小小的手上只系了个寒酸红绳,包被看起来也是破破烂烂的。
柳姨娘笑眯了眼,好好好!这样才对,就应该把最好最贵的东西都给她的宝贝儿子才对,女儿不能沾到一分!
曼曼在苏无双怀中眨巴着大眼睛,歪了歪头,上千两?那她身上的东西可不止上千两呀!
她穿的衣服是白玉蚕吐出的丝制成的,极细极软,听丫鬟说过,这种丝线一两就要上千两白银!而这种丝线制成的衣服,曼曼衣柜里全都是。
她也有一块长命锁,是一整块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再用金圈串了,听说是价值连城。
可惜她嫌硌得慌,自己给取下来了,后来娘亲就给她换成了一小块白玉吊坠,圆圆润润的,她又差点给吞了,这才换成护国寺主持开过光的红绳系在手上。
包被的布是娘亲特意去求的百家布,百家布集百家之福,是娘亲祈求她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她还有一双苏绣的软袜,可惜穿上第一天,她就嫌刺绣硌脚,给甩了,后来娘亲就再也没有给她穿过带刺绣的贴身衣物。
苏无双抱着宴宝和曼曼,眉眼弯弯,“我自己的孩子我自然知道怎么疼,不用柳姨娘多说!”
柳姨娘娇娇怯怯地点头,又将苏无双奉承了几句,心里却乐开了花。
苏无双没有察觉孩子被换!这样看来她的宴宝是坐稳了苏无双的嫡子之位了!
柳姨娘脸上笑得愈发真诚。
“柳姨娘,该敬茶了!”这时,一位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立在了柳姨娘的跟前。
苏无双将曼曼递给旁边的丫鬟,怀里抱着宴宝,也笑盈盈地看着柳姨娘。
柳姨娘看了看精致瓷杯装着的茶水,赶忙赔罪道:
“这是我的疏忽,这许久没敬茶了,应该一来就给夫人敬茶的,还要夫人来准备,我真是昏了头,夫人勿怪!”
苏无双摇摇头微笑道:“也不过是个形式,不过是我说了这话,底下的人总要准备着。”
柳姨娘又是几句赔罪,然后恭敬地端起茶杯,缓步走向苏无双。
她之前也给苏无双敬过茶,苏无双不是个喜欢磋磨别人的人,对苏无双来说,处罚人无非三种,罚月银、跪地和打板子。
她是叶府的姨娘算是半个主子,又没有被苏无双抓住什么大的把柄,就算是有把柄她也早早地赔罪认错了,后两种刑罚打不到她身上,自然不怕给苏无双敬茶。
她端着茶碗一步一步地向苏无双靠近,只是可惜她之前被叶文镜掰脱臼的大腿还没有恢复好,虽然是慢慢走着,她的身子还是忍不住地晃动,腿也有些打颤。
她忍不住又恨上了苏无双,占着主母位子,整天就知道摆这些主母架子!
柳姨娘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让两只腿都稳稳地定在苏无双身前,接着屈膝,将茶碗端到了苏无双的手边。
刚一屈膝,她的腿就开始微微颤抖,脱臼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柳姨娘狠狠咬牙稳住,心里催促着苏无双快点接过茶水。
苏无双伸手要接过茶杯,正在这时,她怀中的宴宝有些不耐地扭了扭,接着眉头一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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