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律师下班啦?”
“君律师,后天我结婚,记得来啊!”
律师事务所。
君镜抱着盆栽,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助理过来提醒,君镜拍拍他的肩膀,一定会到的,就算人不到,礼也会到。
“假我已经给你批了,好好度你的蜜月,不着急回来。”
助理激动不已:“谢谢君律师!我保证,回来后绝不懈怠!”
君镜笑了笑,抱着盆栽离开。
其中一位妙龄少女也紧跟其后下班。
他们一走,还没走的员工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天。
“欸,君律师都三十好几了吧,还是单身,也不知道哪位高岭之花能够把他摘下来。”
“我听说新来的实习生有背景,直奔我们君律师呢,瞧瞧,人家下班,她后脚就跟上,这么明显,当谁不知道似的。”
“我要是年轻貌美,我就去追君律师了,可惜我已经结婚了。”
一位年长的老员工直呼他们没机会,而且那位实习生也没有。
“哦?兰姐怎么说?你知道内幕?”
兰姐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的惋惜。
说原本君律师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不知道什么原因跳楼自杀了。
君律师自此把对方的父母当亲生的一样对待。
也直言了,非初栀,此生不娶。
“他未婚妻已经离开十年了,他天天抱着盆栽,好像是她未婚妻生前种下的。”
“可惜了,一直都没有开花,我们劝他放下,他也只是笑而不语。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好像等到花开了,他也就解脱了。”
律师事务所在这十年间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员工。
兰姐是一直待在这的,所以对于一些事情清楚的很。
大家一听,既心疼又羡慕。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这么痴情的人。
君律师条件这么好,不结婚真的好可惜呀。
但也因为君律师不结婚,谁也得不到,她们的心理也平衡了。
兰姐一语成谶,第二天实习生就没来上班了,听说昨天想蹭君律师的车,被骂下了车。
实习生觉得丢脸,指着他的鼻子骂,说这么多女人一眼都不看,天天抱着君子兰,跟个疯子一样!
势必要把律师事务所的名声搞臭。
员工得知后拳头都硬了,立马替君律师正名。
君镜都没有在意这件事,他跟客户接洽工作时,发现大家对他的态度都十分的和蔼,还一头雾水。
后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压根就不在意实习生说的话。
但因为这件事,他身边围着的女人少了不少,正合他心意。
助理的婚礼他参加了,依然抱着还没有开花的君子兰。
大家看他的目光有疑惑、不解、尊重跟怜悯。
他毫不在意,只是在喝多后,会抱着君子兰,唠叨着当初他们在一起讨论结婚的场景。
明明只差那么几天,她就能嫁给自己了,可终究……
君镜在律师界里大放光彩,等他退休时,已然成为了无法撼动的存在。
是写进教科书里的榜样,值得学习,值得尊敬。
他打的官司无一败诉。
他的能力不限于此,跟警方合作破了不少的冤案。
他就是律师界的传说,不光是能力,还有对未婚妻的忠诚。
一生未婚,为对方的父母养老送终。
而他的父母也是值得敬佩的。
他们没有阻拦过君镜的选择,而是默默的支持。
君镜送走了自己的亲人,看着朋友们老的老,走的走。
他这一生唯一的遗憾,是他快要死了,而花还未开。
君镜躺在床上,望着摆放在窗台上,已经开出花苞的君子兰。
他有气无力,满眼不舍:“小栀啊,对不起,我等不到你了……我食言了,你别生气,如果……”
“没有如果了,你会一直在,而我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小栀,我撑不住了。”
君镜的眼皮越来越重,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看到了生前的小栀在向他招手。
一如当初青春靓丽,而他,已是两鬓斑白,丑陋不堪。
他释怀一笑,也好,不管是幻觉还是什么,临死之前能见到她,足够了。
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小栀摸向他的脸,随后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澡都没洗,睡什么睡?!快起来!你熏到我了!”
君镜一激灵,坐了起来。
他脑子醉昏昏的,愣愣看着面前,撑着腰,气鼓鼓的少女。
他拼命的揉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又继续揉,揉的眼睛都红了,愣是不敢碰,怕一碰她就碎了。
“我……我是在做梦吗?”君镜哽咽,说话间,眼泪落下,眼前一片模糊。
初栀噗嗤一笑,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脸。
“笨蛋,开花了,你没发现吗。”
初栀拉着他,要带他去看窗台上开的艳丽的君子兰,腰间一紧,就被反压在床上。
君镜抵着她的额头,哭着笑着,说了句:“真好,你回来了。”
初栀微愣,知他心中的苦楚,伸手回抱,亲了亲他的唇。
君镜本能的追着,她躲开,说了句煞风景的话。
“你助理结婚宴的酒就这么好喝吗?臭死了!不洗干净不给亲!”
君镜的眼睛亮晶晶的,抱着她走进浴室。
“一起。”
我们一起,再也不分开。
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1]
自从她走后,明亮的镜子已不再光亮。[2]
我无法窥探自己,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苦苦等待,思念她如流水一样,永无止境。
我苦苦哀求,能与她在梦中相见。
才知道,镜子蒙尘埃,会迷失自己,看不清,也随之堕落。
她是我的光,她一出现,镜子亮了,镜子中的自己也活了。
光与镜子本该就是要一同出现的。
——我的妻,初栀。
君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