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寺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哑着嗓子质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围没有阵法,也没有危险的气息,
他以为故意把他引过来,是想把他置于死地,很显然,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一时搞不懂江印照想干什么。
他那位好大哥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江印照咔嚓咔嚓的吃着零食,眨巴着眼睛,一副不识好人心。
“你不是想飞升吗?我助你一臂之力啊。”
“什么?”
江印照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吃着,在他惊异的目光中,抬了抬脖子。
“从我出生你就盯上我,绕了这么一大圈,不就是想利用我,好让你飞升成功吗?我现在成全你,干嘛呀?不敢呀?”
江印照面露鄙夷,又趴回去继续吃,尾巴一甩一甩的。
玄寺的呼吸变得急促,掩在黑袍下的手蠢蠢欲动。
他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诫自己不要相信。
他不是什么好人,对方更不是,他才不会相信江印照这么好心,指定有诈!
一定有,可是……
“长生牌,你说助我一臂之力,那我的长生牌呢!”
江印照拍拍树墩,生气道:“我都把自己献给你了,你找不着关我什么事?饭还要喂到嘴边呀?”
玄寺嘴角抽了抽,很想一巴掌拍死她,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心问:“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敞开天窗说亮话,我既然敢来,就没想过回去,没必要遮遮掩掩,浪费彼此的时间。”
“还是说你留恋这里,你不会真以为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江印照睁着黑曜石般圆溜溜的眼睛看他,眼睛滴溜转,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了。
上次玄宗说到一半没说完来着。
“可我不是人,我是貔貅啊。”
“哈哈哈!貔貅?你觉得你现在人不人?兽不兽的样子,真的是貔貅吗?”
江印照歪头:“仔细讲讲。”
玄寺刚张嘴,神情骤变:“你在拖延时间!”
“你怎么倒打一耙呢?明明是你拉着我说话的!”
江印照炸毛,微微俯身,冲他呲牙咧嘴的,重重哼了一声。
玄寺盯了她几秒,发出桀桀的笑声。
“轮回转世真是个好东西,你什么都不记得,这就好办了!”
江印照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害得这棵树被雷劈的是你吧。”
玄寺微怔,没说话,而是抬头望向逐渐暗下的天色,怀念起当年这棵千年老树。
这棵老树,千年寿命,开了灵智,在这个没有任何灵气的世界,这里就像天堂一样,拥有着稀薄的灵气。
周围的动物都因为这些灵气蕴养,聪明的很。
也有一些幸运的,自学成才成了精,体内有了稀缺的内丹!
内丹可是大补之物,更何况他被这个世界排斥,实力往下降。
哪怕有系统帮忙,也害怕会被他哥哥赶上,所以,他急需内丹滋养!
他做了十年之久的背调,终于在茫茫大海中知道了梧桐山这个地方有一棵千年老树。
他本抱着试试的心态一探究竟,哪曾想真的遇到了结了丹的老虎,还是两只!
玄寺大喜,对他进行猎杀,可这两只老虎开了灵智,立马召唤整个深山的动物出动。
那天,万兽出动,千年老树护佑他们,他看到了比内丹更加大补的好东西,千年老树,蕴含的灵力,可比那两只老虎更厉害。
他看到了希望!
没有江印照的帮忙,他也可以突破,所以他要把千年老树占为己有,挖出他体内的长生藤。
只要挖出这条藤,他一定能飞升,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跟千年老树厮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拦路虎,就是江印照!
江印照不满反驳:“我这是正义勇为,仗义相救!”
玄寺笑容阴恻恻:“你毁了我的机会,那就不能怪我,对你赶尽杀绝!”
他不来找她,她反倒来找自己!
江印照、千年老树,他要是不抓紧时间飞升,都对不起这次的相遇。
那场战斗中,千年老树体内的灵气控制不住的暴涨,引来了天道。
他差点被天道发现,而这该死的千年老树竟然生出藤蔓困住他。
他用尽一切力量,把雷劫引到它身上,看着它被劈死。
然而!
他的长生牌,就是在这里弄丢的。
没有了长生牌,跟把命落在别人的手上有什么区别!
他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气死他了!
玄寺上前一步,趁其不备,伸手要抓她。
江印照轻松一跳,跳到旁边,冲他呲了呲牙。
“想偷袭,你还差了点!”
“那就看看,你会不会落在我的手里!”
玄寺出手,江印照躲避,时不时的抬头,躲避的同时,开始布置阵法。
玄寺看穿,轻松的就化解开,顺便替换掉她的阵法。
江印照气炸,一直攻击,玄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毕竟人在生气的时候,最不理智。
他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冲江印照撒向一道符。
“这次季砚淮不在,我看你怎么躲!”
轰隆——
不远处响起了巨大的雷声,玄寺一顿,震惊的看向来自东方而来的乌云,还夹杂着紫色的闪电。
那种恐惧油然而生,他猛地看向又开了一包零食在吃的江印照。
“你招来的?”
江印照嘿嘿一笑,诚实的点头:“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你要渡劫要飞升,我助你一臂之力哇。”
“我还特意看好了今天的天气,才把你叫过来的,我这么好,不用谢哦。”
玄寺:“……”
我谢你个屁啊谢!
他之前坚定的要抓江印照,是哪怕没有长生牌,他有系统挡着天道,可以先修炼。
等找到后,再让天道发现他,引来雷劫飞升。
而不是像现在,长生牌没有,系统没有,他修炼还停滞不前!
现在的雷,也不过是劈人的雷罢了,对他的修炼一点用处都没有。
玄寺现在只想掐死江印照!
江印照感受到危险,跳到一旁,站到树墩上,爪子轻轻抚摸上面的年轮。
“疼吧,等着哈,我给你报仇。”
玄寺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就算是斗,也不应该是现在,所以他开始跑。
然而跑不过三米,就被一股阻力撞了回来。
玄寺表情变得凝重,下一秒,他就看到出来的玄宗,以及戴着的长生牌。
玄寺表情变得激动,长生牌!
是他的长生牌。
江印照笑眯眯:“都说了呀,想飞升,我帮你呀,我、牌、雷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这次要是升不了,我就送你到地狱!”
上还是下,看本事。
反正不会让他留到中间的!
玄寺盯了她几秒,笑出声来,这笑,先是低沉,然后是大笑,最后仰天狂笑!
乌云越来越近,欲有黑城淹没的即视感,短短几秒时间天彻底暗下来。
粗壮的紫电闪烁,第一道,劈的就是他站着的地方。
玄寺躲开,但这雷跟平常的雷不一样,这是渡劫用的雷。
劈下来能够看到冒着黑烟的深坑,坑里还残留着几缕噼里啪啦的雷电。
急剧的压迫感侵袭而来,玄寺笑容收敛,面无表情地盯着。
“玄寺,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束手就擒吧,这样劈下去,你会死的。”
玄宗踱步而来,跟他隔着阻力,遥遥相望,表情痛楚,努力劝说。
玄寺:“执迷不悟?我们修炼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飞升吗?”
“你就不想看看天道上面有什么吗?你就不想看看我们到底跟他们差别在哪里吗?”
玄宗:“你的路已经走偏了,哪怕你的修为上涨,能够渡劫,你也会被天道惩罚,你这是自寻死路!”
玄寺哈哈大笑:“富贵险中求,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成功?我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说着,他扭头看向江印照:“系统是不是还在你那?”
江印照掏啊掏,抛出一个小球,放在年轮上把玩着:“你说这个呀?”
玄寺的表情变了一下,却没有太大的惊讶。
“挺厉害的,连这种外来生物也能抓住,可惜了,可惜了。”
玄寺道了几声可惜,等雷再次劈下来的时候,他从怀里扔出了一个东西,挡住了雷。
雷劈中了某样东西。
刹那间,四面八方的白光聚拢,江印照手中的球砰的一声爆开。
系统挣开了束缚,发出桀桀的笑。
【想不到吧,真以为这破东西能把我捉住?我的分身遍布四周,现在才是完整的我!】
江印照仰头,哇了一声:“好棒棒哦。”
【……】
江印照看着玄寺又道:“这就是你的后招吗?”
玄寺:“是也不是,江印照啊江印照,你真该记起来,但我又庆幸你记不起。只要你记不起,你就赢不了我!”
江印照:“你在绕口令吗。”
玄寺只笑了一声,突然冲过来,系统白光乍现,奔向江印照。
两方势力的目的都一样,活捉江印照,一道金光打过来,玄宗手中执剑,跟玄寺打成了一团。
噼里啪啦的第三道雷蓄力许久,继续往玄寺的方向劈!
玄寺想躲,江印照飞奔过去,撞向他的后背,玄寺一个踉跄,一道雷劈下。
然而——
预想的局面并没有出现。
玄寺的身上冒出了白色的烟,他一点事都没有。
江印照跟玄宗对视,眼底皆是震惊。
怎么会这样?!
是因为系统吗?
系统不知道在干什么,绕着他们转圈圈。
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毫不留情的嘲讽。
【你不知道吗?他有底牌,这块底牌,你可怎么都想不到。】
玄寺张开双臂,凝视掌心,烟雾散去,手都变得更嫩了几分,浑身都充满着力量。
磅礴的气息涌进他的体内,千年老树,哪怕枯竭而死,四周依然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涌进来,似乎又要突破一层了!
他还差三层,只要越过这三层,飞升就在眼前!
【恭喜你呀,等着这一刻等很久了吧!】
系统把这座梧桐山的灵气都收集过来输送给他。
梧桐山的传说,是真是假不重要,不管有没有凤凰,但是有这棵千年灵树孕育着这座山。
每寸草木,每一个生灵都有灵气。
而系统这么做,肉眼可见的树木枯萎,禽兽狂躁,河流枯竭。
玄宗大怒,出手阻止系统,合体后的系统特别的难搞,根本就抓不到。
玄宗布置阵法,甩符,都只是控制了一下,就能挣开。
玄宗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第四道雷已经劈下来,他能感觉到玄寺实力大增。
如果九道雷劈完,恐怕,还真的能飞升成功!
“江印照!别让他被雷劈!”
江印照跟他纠缠,内心越发的疑惑,雷每次劈下来,她都有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很微弱。
回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会这样说?
难道她真的遗忘了什么吗?
思索间,玄寺抓住漏洞,一挥手,江印照被击中,摔在地上。
江印照迅速爬起来,眼看着玄寺就要迎接第五道雷,江印照舍生取义,爬过去咬住他的大腿,玄寺吃痛大叫!
他条件反射的甩腿,第五道雷刚好劈下来。
正中江印照!
江印照:“……”哎呀妈呀,要被雷劈了!
下一秒,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噼啪声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声闷哼。
江印照愣愣地望着脸色惨白的季砚淮,神情恍惚。
……
山林间,一道雷闪烁,漆黑的夜被照亮。
厮杀声,脚步声杂乱响起。
一个小孩捂着受伤的手臂,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跑,他表情惊恐,时不时的往后看。
奈何他只是一个小孩,哪比得过大人的脚步,对方一踹就把他踹到了另外一旁,往下滚了几圈,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浑身沾满泥土。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更显狼狈。
他喘了一口气,努力的睁眼,可眼前一片模糊,他太累了,累得眼皮往下坠。
他要死了吗?
可是不甘心啊,真的,一点都不甘心。
“小杂种,跑啊,有本事就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你们季家的《六隐心经》在哪?把它交出来!”
小孩的嘴巴艰难的动了动,男人听不清,凑过去。
“啊——”
男人捂住出血的耳朵,一巴掌扇了过去,狠狠地踹他。
小孩蜷缩成一团,手臂上鲜红的血渗透被雨水冲刷得松软的泥土。
男人气不过,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举起剑就要捅下去。
稚嫩而悠远的声音突兀响起。
“吵死了,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