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衙役过来请赵朗,说县令大人有请。
赵朗知道京城的人来了,便跟着衙役去了衙门。
果然如他猜测,县衙来了不少人,光是僧人就有三十多个,其他下人也有十几个。
王长清正在和领头的男子说话,见赵朗过来,便向两人互相介绍了对方。
“大哥,这就是我在信中跟你们讲的小朗,现在是丰台县的县尉。
小朗,这是大哥,是大伯家的长子,王长远。”
王长远定定的打量着赵朗,赵朗也打量着对方。
和王长清长的有点像,但是比王长清沉稳,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眼神却透着一股老练。
说来话长,但时间也只是过去一瞬,赵朗收回打量的目光,朝着对方行礼,“小朗见过大哥。”
王长远皱着眉头,“虽然差劲了点,但也说得过去。”
赵朗:。。。
你礼貌吗?
王长远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转头对王长清说道:“姑姑的尸骨停在哪里?带我们过去,白马寺的净空方丈要给她超度了。”
赵朗开口,“在我家,我带你们过去吧。”
王长远点点头,让赵朗带路。
从赵朗进来就在一直观察他的净空方丈收回目光,跟着他朝县衙外走。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却见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县衙。
王长远看到领头之人,眼中闪过震惊,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上前一步行礼道:“永宁侯远道而来,小侄未曾远迎,还望侯爷见谅则个。”
王长清可没有王长远的定力,见了廖世贤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没有说话。
按理来说,永宁侯是勋贵,身份地位上要比王长清这个县令尊贵很多,按照大鄌律,下官见了上官要行礼问好。
但是王长清看不惯永宁侯在姑姑失踪没多久后娶新妇的事,所以想向来对他都是不怎么待见的。
廖世贤因着两家的关系,也未曾喝斥过他。
赵朗在听到永宁侯三个字的时候一愣。
他以为要见到这人至少得自己做到五品武将,回京述职的时候,没想到这么早就见到了。
昨晚梦到娘时他心中万分不舍,虽然在梦醒后对她叫自己小朗这事不太理解,但是并不影响他对母亲的思念。
但是原主的生父此时正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心中却未生起一丝波澜。
只觉得面前的男人确实长的和自己有点像。
身形不赖,个子也挺高,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确实是个帅哥。
怪不得吴家女愿意嫁给他这个不知道正妻还在不在的男人。
廖世贤并没有回答王长远,他只是一眼不错的望着赵朗,眼神中有庆幸,有后悔,有难过,有欣慰。。。
反正赵朗觉得对方的眼神挺复杂的。
“你……你是我和予初的……孩子吗?”永宁侯颤声问道。
赵朗正要回答,王长远抢先开口,“侯爷,勋贵大员非诏不得出京,不知皇上知不知道你来了丰台县?”
永宁侯脸色一沉,冷声道:“贤侄前来丰台所为何事难道还需要我挑明吗?我为着自己的家事来这里,想必皇上也能理解。”
王长远又朝着他施了一礼,“倒是小侄的不是了,不知道丰台县还有侯爷的家事需要侯爷亲自来处理。
只是小侄记得侯爷上一次来丰台县还是二十年前,难道这二十年里侯爷都忘了自己在这边还有家事未处理吗?”
廖世贤面色一僵,随后又呵呵一笑,“那不知贤侄来丰台所为何事,又可曾向皇上请了假?”
王长远笑道:“侯爷莫不是忘了,我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寺丞只需向少卿请假即可,不像侯爷,国之重臣,非陛下无人可准假。
至于我为何来丰台县,我的族弟在丰台这种偏远县城为官,做哥哥的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不是很正常吗?”
廖世贤瞥了眼他身后的那群僧人,说道:“本侯倒是不知道,来看弟弟需要带一群僧人过来。”
王长远面色不变,“弟弟写信回来说,他朋友的母亲去世了,朋友想请一些德高望重的僧人帮忙超度亡母。
弟弟知道白马寺的僧人各个法力过人,希望我能帮忙请他们过来一趟。这么个小小的请求,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拒绝不是。”
廖世贤也是一笑,“巧了不是,本侯正好也带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僧人,相逢即是缘,不如让他们也过去帮忙超度亡人吧,诵经的人多了,亡人身上的功德也更加圆满一些。”
王长远咬咬牙没说话。
他能说什么?人家想帮忙,难道他有权力拒绝?自己又不是亡人之子。
他只能转眼望向赵朗,希望这小子能拒绝对方。
廖世贤也望着赵朗,等他做决定。
赵朗朝廖世贤行了一礼,“为亡母超度的大师自然是越多越好,侯爷让身边的僧人为母亲超度,这是善事,赵朗感激不尽。”
廖世贤听罢面上一喜。
王家兄弟俩却齐齐变了脸色。
王长远皱起眉头瞪了赵朗一眼,撇过头不再言语。
竖子!
枉费自己父亲为着他是姑姑的血脉而欢喜!
弟弟更是为了这人连杀头的事都做了。
可他呢?
见廖家来人,眼巴巴的就靠了上去。
他以为进了廖家会有好果子吃吗?
吴氏女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什么时候将他玩死他都不知道。
目光如此短浅,不可与谋!
王长清和赵朗认识的时间长了,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但也不解的小声问他,“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赵朗回道:“娘的亡魂需要人超度解脱,好让她早日入轮回,多几个僧人确实是好事。”
他觉得他娘可能已经离开了,但是他依然希望多些得道高僧能继续为母亲超度,增加她的功德。
况且,廖世贤带着上百号人兴师动众的过来,自己不让他见母亲一面,他会善罢甘休吗?
到时候若在灵堂前闹起来,怕是会扰了亡人的安宁。
索性就让他见一面,了了心中的执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