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情况不容乐观,一群没有实操经验的士兵应变不足,在第一波箭雨降临之时未来得及躲避,导致有十几人被箭矢射伤射死。
死了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甲胄泡在血水里显的更黑了。
受伤未死的人靠在墙上,捂着伤口哀嚎。
其余人此时也是惊魂未定,不少人蹲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抬起头,透过垛墙偷瞄墙外的敌军。
赵朗通过长长的马道登上城墙,入眼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负责协防各大队的新兵队长招呼自己手下的新兵将伤亡的人抬走。
死了的抬去殁房,受伤的抬去医舍。
王长清将一座处于县城中心的大院子改成了医舍,县城所有大夫聚集在此,用来救治伤员。
西面城墙不是敌军主攻的地方,伤亡人数较少,只有一人胳膊中了一箭。
赵朗安排两个新兵将人抬去医舍。
城墙下,一个手持弯刀,满脸横肉的敌将打马上前,在距离城墙一箭之地不停叫嚣。
赵朗听不懂蛮夷语言,只看对面骑兵传来的阵阵哄笑声就知道,他嘴里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赵朗问左云,“你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吗?”
“懂一点,他在骂我们胆小如鼠,比那皇宫中的太监更没种,让我们开城门和他们决战。”
赵朗望向城楼前站着的司马南征,两人之间隔着四五十米的直线距离,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很平静,但那握在刀柄上的手却捏的很紧。
任谁被这么说都会生气,但生气归生气,开门应战是不可能的。
远处,骑兵队伍中央,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身着灰色甲胄,端坐于一匹高大雄壮的黑色骏马上,冷眼望着城楼上的司马南征。
那敌将依然在叽里呱啦的骂,男子见城墙上的士兵大多都无动于衷,低头不知对身边人说了什么,他身边那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身穿银白甲胄的青年打马上前,开始翻译敌将的话。
“难道大鄌的士兵都是一群没有蛋蛋的阉人吗?既如此,速速打开城门,迎接爷爷们入城,让爷爷们帮你们照顾照顾家中的妻女。”
这下所有人都听懂了,顿时激起了士兵的怒火。
有人开始怒骂,有人朝下面的人吐口水,有人朝司马南征请求开城门应战,拼死也要证明自己的勇气。也有人抽出弓箭朝下面两人射。
可是司马南征就站在那里,只冷冷说了句,“开城门者死。”
众人见此只能愤怒的望着下面的人,射出去的箭到达两人面前时已经没了力度,用弯刀一挡就掉在了地上。
两人见状又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果真是一帮没有卵蛋的太监,连弓都拉不开。”
不是说射箭之人箭术不好,实在是这两人太狡猾,虽然在不停喊叫,但离着城楼有不少距离,始终确保自己不会被对面射来的箭矢伤到。
营里普通士兵用的又是一旦弓,射程有限,射不到对方也正常。
射又射不到,开城门又不被允许,城墙上的士兵只能扯着嗓子和对方对骂。
“没卵的大鄌懦夫,速速开城门迎接你爷爷!”
“开你大爷,有本事你上来单挑。”
“有本事你开城门,看你爷爷挑不挑你。杀了你再去照顾你妻女耽误不了几息时间。”
赵朗从腰间抽出一支铁箭,弯下腰悄悄朝前面挪去。
两方人马正在激情对骂,并没有注意到赵朗。
他走完西面城墙,向左一拐继续朝前走。
直到走到距离城楼七八米的地方,他才停下脚步,透过垛墙朝下面望去。
“胆小鬼,快给爷爷开城门,爷爷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急需找个小娘们儿泄泄火。”
“回家找你老母泄火去吧,你那满身的毛跟个猴子似的,和你家里同样全身毛的婆娘正好相配。”
“你个杂种有本事下来,老子要砍死你!”
“我给你放根绳子下去,你有本事就上来,爷爷帮你把全身的毛剃干净,免得你婆娘亲你的时候啃一嘴毛。”
“啊!!!”
司马南征瞥一眼持续输出的小兵,感觉压抑的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随着两方越骂越激烈,城下的两人也渐渐失了理智。
那敌将举起弯刀指着楼门前的小兵,恼怒的叽里呱啦一顿输出。
他旁边的那位青年打马上前几步,双眼喷火道:“你!有本事下来,老子要跟你决一死战。”
那小兵嗤笑一声,“你想死战就死战?你以为你是谁?一个野人也想和你爷爷比,爷爷告诉你,先回娘胎把你那身毛脱了再来。”
那青年说了句蛮夷语,从腰间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搭弓就射。
好机会!
赵朗将弓箭拉满,起身,瞄准,射箭一气呵成。
“嘭。”
“噗嗤。”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
赵朗望向司马南征身边的小兵,见他正蹲在地上大喘气。
他身后的门楼上,一根黑色箭矢入木三分,箭尾还在不停振动,仿佛一只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的飞鸟。
他又望向城墙下的敌将,那位骑枣红大马的青年正捂着脖子,不可置信的望着脖子正中央的铁箭。鲜血顺着手指流淌出来,染红了胸前的战甲。
他的头盔上有顿项,两边绑起来是能护住脖子的。可他嫌骑马的时候下巴被磨的生疼,便将系带解开了。大开的脖颈给了赵朗可乘之机。
他懊恼自己的大意,可为时已晚,只能不甘的从马上栽了下来。
“苏赫巴鲁!”旁边那敌将见青年被射杀,惊骇万分的跳下马抱住了他。
赵朗又射了一箭,被那敌将躲开了,下一刻,他将青年放到马上,骑上马跑了。
远处骑兵一阵骚乱,一队骑兵快速朝这边靠近。
城墙上爆发出阵阵激烈的欢呼声,司马南征转头望向赵朗,“小朗,好样的。”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涌上了笑意。
赵朗扬起笑脸,“大人谬赞了。”
“不必谦虚,这一箭射得漂亮。”司马南征温声道。
“都是大人教导有方。”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有些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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