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马车突然紧急停下,熟睡的姜澜雪被惊醒。
见此,宣宁帝威严的询问道:“王禄,发生何事了?”
“老爷,是前头有人打劫。”王禄脸色有些难看,很快将事情禀告给他。
掀开帘子望去,果不其然瞧见了一行蒙面黑衣人,还戴了一个黑色眼罩,为首的那位手里头正拿着一把大刀。
只听那人粗犷的嗓子响起:“识相的赶紧把钱都交出来,不然老子手里的刀可不认人。”
话音落下,身后的一行小弟加油助威,一直嚷嚷着:“老大威武,老大威武。”
宣宁帝眉头微蹙,直接投给一旁的魏逢一个眼神,很快,他疾步如飞,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拔出腰间的佩剑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后方小弟见状,嘴巴张的老大,更是吓的直接后退一米。
那老大小心翼翼地低头,便瞧见了那把利剑,当即吓的跪地求饶:“大,大侠,小的错了。”
早知道就不学人家打劫了,这下好了,怕是得赔上命。
“老爷,您看要不要——”王禄上前请示,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贼老大很快注意到马车内的才是能做主的,当即朝马车大声求饶:“大人饶命啊,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便饶小的一命吧。”
身后的小弟也哆哆嗦嗦的求他们。
马车内的姜澜雪已经观察了这群人许久,打扮的有些猥琐且衣服破旧,贼老大手里的刀甚至已经生锈有缺口,拿着刀的手居然还在发抖,正是这几点,让她觉得这些人并非是真的土匪。
她说出疑点:“老爷,您瞧那刀像不像镰刀改造的?”
宣宁帝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群人与真正山贼的不同,便让人去盘问了底细。
很快,侍卫回来禀告:“老爷,据说他们原先是前头李村的村民,后来村子遭了灾,死的死,逃的逃,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在村子里自生自灭,他们也是为了活下去,才想着打劫过路人,只是这头次便失败了。”
一听是灾民,宣宁帝的眉头拧起。
他问:“既是受了灾,朝廷应当会有赈灾粮,他们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顿了顿,又吩咐:“你去将他领过来。”
显然他是要亲自盘问一番。
既然他们都沦落到打劫路人了,那只怕这赈灾粮被吞了,宣宁帝也不是傻的,自然能猜测一二。
很快,贼老大被提到马车前,此时他脸上的黑布已经被拿掉,露出一张布满沧桑的脸庞,土灰土灰的,瞧着年纪约莫有四五十。
他眼神不敢直视宣宁帝,只觉得此刻莫名的有股威严在压着他。
宣宁帝俯视他,不怒自威道:“你说你们是灾民?”
“回大人的话,两个月前村子遭了蝗灾,不仅粮食颗粒无收,更有不少村民被蝗虫活活咬死,活下来的逃的逃,逃不走的只能留下等死,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出来打劫的。”贼老大回忆着当时的画面,那双枯黄的眸子里露出惊恐之色,苦楚的说。
闻言,宣宁帝眉头皱的更深,蝗灾一事他自然有印象,他先前分明已经下过赈灾的旨意,可眼下看几人的模样,哪像是接受过朝廷赈灾过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压下心中的火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若是记得不错,此事先前朝廷已经布过赈灾粮。”
“赈灾粮?大人莫不是在说笑,那些个道貌岸然的贪官怎会管我们的死活。”听到这话,贼老大瞬间被点着了,他冷冷讽刺道。
“当今圣上虽仁善,却架不住底下有一群蛀虫,也正是因为圣上仁慈这才会被蒙蔽,但凡圣上能——”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王禄呵斥道:“大胆,当今陛下岂是你能妄论的。”
可这一次,贼老大竟然没立马吓的求饶,而是冷哼一声,不屑说:“原先我还以为你们应当与那些贪官不一样,原来也是蛇鼠一窝。”
宣宁帝眉头拧起,威严下令:“王禄,你先退下。”
王禄虽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反抗他的命令。
“此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他严肃的对贼老大说。
贼老大看的出他是真心的,却犹豫起来,片刻后才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是斗不过那些贪官的。”
他似乎已经认命,也或许是心善不想给他们惹麻烦,便提醒道:“你不知道,这贪官上京有人。”
“何况自古官官相护,我瞧你的打扮应当是哪家的贵公子吧,还是莫要掺和这事了。”
当然,更多的可能是不相信他们真的能办了那些贪官,至于他为何要说这些,也只是想求条活命罢了。
一旁的姜澜雪将事情从头到尾听了一遍,期间又一直观察贼老大,自然看出他是不相信宣宁帝有这个本事,便笑着安抚说:“这位老伯,此事你莫要担心,夫君既然说了会给你们一个交代,那定然是有法子的。”
顿了顿,她又继续问:“只是不知老伯口中的贪官是何人?”
贼老大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说,他再次打量起宣宁帝,眉眼间自有一股魄力,浑身上下更有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尤其是那双犹如瀚海般深邃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人心,仅仅看上一眼便觉得脊背发凉。
也正是因为这一眼,倒是让他下定了决心,很快说出口:“正是渝州知府。”
话音落下,宣宁帝凤眼微眯,眼底已经压着怒火,熟悉他的都知道他这是不悦了。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渝州知府乃是丞相的小舅子,背靠丞相这棵大树,宫里又有一个舒贵妃,也难怪会起贪心。
姜澜雪是并不知晓这层关系的,她看着一旁之人逐渐怒火中烧,拳头紧紧握起,分明是要发大火的前兆。
贼老大此刻又继续说:“据说这位知府不仅上京有人,还有一位外甥女成了宫里的娘娘,因此平日里无恶不作,强抢民女,更是草菅人命。”
听到这些话,宣宁帝心中的怒火已经快压不住,好一个渝州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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