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白霜扣下扳机的同时,她身旁的钟书阳拼尽了所有力气,拖着瘫痪且重伤的身体,狠狠地撞向了她!
白霜趔趄一下,身体重心不稳,弹道的准心偏离了目标!
正当她将身形调整回来,准备举枪射击的时候,对面五米开外的男人动作比她更快,瞬息之间便夺得了先机!
只见苏以赫手腕一抖,一柄2寸的短刀破空而来,精准的刺入了白霜的手腕!
“唔!”白霜吃痛地低哼了一声,手枪应声落地。
下一个瞬间,眼前晃过一道虚影,一只45码的大脚重重地甩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让白霜瘦小的身体腾空而起,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了好几米远,然后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狼狈极了,久久缓不过劲儿来。
苏以赫弯腰拾起地上的鲁格LCP Max轻型便携手枪,朝着白霜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神色间满是怨毒的女人,直接举起了枪,甚至不想给她发表遗言的机会……
常言道:反派死于话多。
苏以赫虽然从不做亏心事,但是他绝对算不上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由于组织的特殊性,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鲜血,死后十有八九是会下地狱的……
所以他从不装逼,而且足够专业。
“猴…猴子!别……”身后传来了钟书阳气息不畅的呼唤声。
“???”
“……鼠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苏以赫回头瞥了他一眼,眼底满是疑惑,语气不悦地挖苦道:
“这个女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她今天不死,明天死的就会是我们!”
“而且,这逼把你折磨成这样,你竟然还想着饶她一命?……你吃错药了?圣母也不是你这么当的啊!”
“……”
钟书阳无力地垂下了眼眸,脸上的表情因疼痛而变得惨烈,隐约间流露出一丝苦涩:
“猴子……对不起,或许我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这件事,也许能瞒得住一时,也许能瞒得住一世,但至少……不会让报应来得这么快。”
“可是我……又怕你会越陷越深,最终无法自拔!”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苏以赫皱紧了眉头,感到十分不解:
“还有,你不是在广城吗?怎么会突然来到了南都?……而且还落在了她的手上!”
钟书阳:“我是特地来找她的。”
苏以赫:“???”
“千里送人头?”
“……”
此时的钟书阳似乎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歪着脑袋靠在轮椅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见状,苏以赫急了:
“你别说话了!我先把这个女人解决掉,然后送你去医院!”
“我们被人利用了!”钟书阳咬紧了牙关挤出了这句话,整个人仿佛都虚脱了。
“……什么意思?!”苏以赫不由得一怔,可看到钟书阳这副惨状,又有些于心不忍,说道:
“算了,你别说话了!……你坚持住,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自己问她!”
苏以赫说着,目光锁定在白霜的身上,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的脑袋,只需小手一抖,就能直接把她带走……
他一脸戏谑地笑了:
“啧啧啧…转眼之间,立场对换了呢!……既然如此,那我也学你装一回逼!”
“接下来该我问你了……看看你的回答有没有可能换回你的一条小命!”
白霜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体因疼痛止不住的战栗着,然迎着枪口的目光却依旧阴沉,看不出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你觉得我会怕死吗?”
“死在你手上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我顶多清空弹夹,在你的要害处留下几个窟窿……死亡,对你来说或许不是威胁。”苏以赫低眉浅笑的样子透着阴森:
“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像你这种人渣,对付女人的手段无外乎凌辱。”白霜嗤声冷笑:“你真以为自己的手段能有多高明吗?”
“……凌辱?就你?”苏以赫上下打量着女人干瘦得跟发育不良似的小身板,一脸鄙夷地说道:
“人长得不咋滴,想的倒是挺美!”
“……”
白霜古井无波的脸上破天荒的闪过了一抹怒意……
她对自己的身材本就自卑,苏以赫扫视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狂戳着她的痛处!
还有!
什么叫长得不咋滴?
她虽不像林可卿那么惊为天人,可单论样貌的话,也是妥妥的娇小玲珑的美人胚子好吧?!
苏以赫对她那阴狠得仿佛能把人剐了的眼神视若无睹,自顾自的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
白霜没有回话,而是恨恨地瞪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模样。
苏以赫已然失去了耐心……
“……她是「冷兔」。”这时,钟书阳飘然的声音适时传来。
“!!!”
苏以赫一怔,眼神中充满了讶异,可很快便后知后觉,表情凝然地看着她,说道:
“难怪……”
“你和飞牛都是伪装者,你们的关系就像我和鼠鼠一样,只不过在组织里各司其职罢了,所以……你想替他报仇,也是情有可原的。”
“飞牛违反了组织的规定,即是死罪,组织下发的处决飞牛的任务,确实是我与鼠鼠联手执行的。”
“当然,我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成王败寇,假如今日是我败在你的手上,那是我死得其所。”
“只是很遗憾,是你败了。”
“……”
半晌,白霜直勾勾的望向他,眼底流露出一丝讥讽的意味,像看个白痴一样的眼神,缓缓地开口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飞牛是因为什么才违反了组织的规定。”
“……我与他并无交集,我需要知道吗?”苏以赫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死刑犯在对刽子手讲述自己犯错的缘由,妄想得到后者的共情,让他产生负罪感……未免天真!
“那你融入林可卿和林诗涵的生活,又是为了什么?”
“……”
苏以赫皱了皱眉,一股不祥的预感莫名的涌上了心头,可很快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谬。
“……你到底想说什么?”
“飞牛的本名叫林浩杰,他是林荣华的私生子……也就是林可卿的三哥,林诗涵的父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苏以赫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宁愿相信这是白霜的诛心之言,也绝不相信如此不切实际的真相。
四年前,分明是他的队长天龙亲自对他下发了拯救林可卿的任务,并暗地里操控林氏财团的遗产事件,才间接成就了如今的林可卿……
而且从林诗涵追查组织的大致方向来看,种种迹象都表明,那个在组织里手眼通天的「天龙」,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白霜口中所说的「飞牛」,又是哪个疙瘩里冒出来的?!
“……”
看到苏以赫莫名的自信,不了解其中缘由的白霜反倒是有些不自信了。
可她跟林浩杰毕竟关系匪浅,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并成为组织里十二生肖之一的「冷兔」,正是林浩杰看中了她的天赋,一手将她培养出来的!
林浩杰于她而言有再造之恩,所以她才甘愿在林浩杰去世之后,逃离了组织,隐姓埋名的潜伏在林可卿和林诗涵的身边,用生命守护着她们。
白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苏以赫对那两人并无任何恶意,而且足够坦然,如果其中另有隐情的话,那她岂不是……
险些错杀了苏以赫?!
可「飞牛之死」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杰哥还活着的话,他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就这么凭空蒸发了呢?
白霜惊得后背直冒冷汗。
就在这时,苏以赫把手枪扔了过来,白霜顺手接过,抬头看着他,一脸懵逼……
“???”
“开枪,打我!”
苏以赫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拿枪的手,将枪口抵住了自己的眉心,喝道:
“你不是要为飞牛报仇吗?人是我杀的,就像这样,一枪贯穿了他的脑袋!……来!我特么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
白霜被他的气势吓到了,瘦小的身体不禁一颤,仓惶地向后挪动着屁股。
僵持片刻,白霜奋力地甩开了他的手,扔下一句:“神经病!”
然后迅速爬起身,转身愤然离去的背影,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苏以赫若有所思的目送着她远去,发了一会呆,随即转身走向钟书阳。
钟书阳悄悄地松了口气,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烟雾缭绕着他的脸庞,多了一丝舒缓。
“……你一直这么勇的吗?”他轻笑道。
“没你勇。”
言外之意:没你蠢。
苏以赫将白霜矛盾的情绪尽收眼底,料定了这个头脑发热的女人在冷静下来之后,不会再贸然开枪。
“走吧。”
“等会吧,我叫了司机。”
“……还撑得住吗?”
“死不了……该说不说,那女人凌迟的手法还是相当专业的。”
“嘶……你怕不是个抖M吧?”
钟书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身上的疼痛越发难熬,他从轮椅的储物格里取出了一小瓶蓝色药剂喝了下去,无力的瘫在靠背上,脑袋微扬,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等待药效发挥。
“……你怎么会找上她?”苏以赫问。
“上次在广城,我从林可卿的口中无意间听到了冷兔的名字。”钟书阳表情飘忽地说道:
“我意识到,在林诗涵的追查下,我们处决飞牛的任务迟早是瞒不下去的,到时候你又该怎么面对他们呢?”
“所以,我卖了个破绽,让冷兔察觉到我的存在,并顺藤摸瓜的追查过来,企图到我这个环节将这件事彻底翻篇,也算是成全了你跟林可卿……让你们无知无虑、没羞没臊地过下去。”
“反正我活得也不太耐烦了,她不就是想要血债血偿吗?我这条烂命给她就是。”
“怎料,冷兔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多的多!……所以把你也给牵扯进来了。”
“……”
苏以赫沉默良久,半晌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
“你不是卖了个破绽,而是你压根就是个破绽。”
钟书阳睁开眼睛看向他,愕然道:“这话怎么说?”
“据我所知,林浩杰的真实身份不是「飞牛」,而是「天龙」。”
“???”
苏以赫垂眸思量了片刻,心想如今队长天龙已经不在了,这件事让鼠鼠知道也无妨……
于是,他便将4年前在加州时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闻言,钟书阳的神色间充满了惊诧,久久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你的意思是……队长天龙曾私下找过你,违反了组织的规定,让你去执行拯救林可卿的任务?”
苏以赫点点头,说:
“因为事关重大,触及了组织的红线,所以整个组织上下,只有我跟队长知道这件事情。”
说话间,他扯开了衣服,露出了肩上的伤疤,一阵苦笑:
“当时由于事态紧急,来不及谋划行动方案,我还因此流下了耻辱性的一血。”
钟书阳:“……”
“这下全都可以解释得通了……”良久,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惶惶不安地呢喃道:
“我那时候还觉得纳闷,飞牛为什么会违反了规定,而被组织下达了诛杀令……”
“原来,是他冒用了「天龙」的名义,私下对你下达了命令!……后来东窗事发,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组织之所以让你亲手处决「飞牛」,也正是因为想借此机会,给你一个不言明的惩戒!”
“什么?!”苏以赫的声音压制不住的高了几个分贝:
“不可能的!……「飞牛」只是生肖之一,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天大的本事,接触到组织上层的权柄?!”
“你忘了「飞牛」是一个伪装者吗?冒用他人的身份达成自己的目的,正是他所擅长的能力。”钟书阳怔怔失神地苦笑道:
“我们都太低估组织的手段了,从我们加入组织宣誓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身不由己的宿命……”
“我们都以为自己是游离于规则之外的正义使徒,没想到只是一场权谋游戏里任人摆布的棋子。”
“也许到了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我们的下场和「飞牛」别无两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