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薇收到消息的时候有些意外。
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来传话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面生丫鬟。
她站在胭脂铺门口,等看到魏薇的身影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魏薇原本是不相信的,因为她和姜长亭约定的是去明府里学习下棋,而不是要去茶楼喝茶。
直到她从怀里拿出了姜长亭亲手写的信。
“跟着她,速来。”
只有短短的五个字,但是却依然能够看得出来姜长亭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急切和不安。
魏薇不敢再耽搁,让小巧人看着店子后,跟着那丫鬟朝一处不怎么起眼的茶楼走去。
离得到也不远,转个弯就到了。
两个人是从茶楼后门上楼的,整个过程当中极为隐秘。
魏薇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此时根本不用再想,已经明确地表示了这次见面的不同寻常。
两个人来到三楼,这一层大概已经被包了场,到处都是静悄悄一片。
唯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在其中一扇门前站定,警惕地看着周围。
丫鬟也果然带着她往那里走去。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旁的姜长亭那一双极为红肿的眼睛。
这是狠狠地哭过一场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魏薇的神情彻底变了,立刻进去低声问:“郡主怎么了?”
姜长亭抬起头看着她,许久才嘶哑着声音道:“你先坐。”
门被那丫鬟从外面关了起来,屋子里面只剩下她们两个面对面坐在一起。
姜长亭整个人身上的气场很低,但里面更多是委顿不振,看来昨天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了。
魏薇看着她,静静等待着她的冷静。
多了不多时,姜长亭终于开口了。说出的话却是在问她和姜长贺的关系。
“魏妹妹,你告诉我,你是否和姜长贺以前相识?”
魏薇顿了片刻,看着一脸认真等候她回答的姜长亭,慢慢点了点头:“我是和她有过两次不怎么愉快的见面。”
姜长亭立刻紧接着问:“你讨厌她,或者是厌恨她吗?”
魏薇不知道她的意思,但是她这样紧追着不放,让她不得不认为,姜长亭一定是有最终目的的。
心中有很多想法一闪而过,她最终却也慢慢的点了点头:“都有。”
姜长亭抓住她的手:“到了什么程度?”
魏薇想了想,开口:“这样说吧,长贺郡主年前受的伤,便是我不小心弄到的。”
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过此事,现在却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这是一件十分大胆的事情,若是让姜长贺知道的话,她一定活不过明天!
这也是在表明,她和姜长贺之间,原本就是生死敌对。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紧紧盯着姜长亭的眼睛:“郡主对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姜长亭果然从位置上猛然站了起来。
眼中略带癫狂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
“你从娄城来?”
魏薇点点头:“不错。”
姜长亭“哈哈”大笑起来。
“从小到大,能够把姜长贺伤成那个样子的唯有你一人,连我都做不到!”
她看着魏薇一字一句地邀请:“和我一起杀了她,你同意吗?”
魏薇瞳孔一缩,带着些不相信地问:“为什么?”
“她可是您的妹妹。”
“妹妹?”
姜长亭“呵呵”笑了起来:“连亲生父亲都是假的,何况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魏薇犹豫了一下,却也还是问了一声:“您能告诉我这其中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这话一出,姜长亭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像是想起了什么让她不能接受的事情,她的手掌死死地攥着,紧的甚至带着些颤抖。
“姜长亭杀了我心中的杜公子。”
这一句话是从她喉咙里面挤出来的,曾经那个和善的长亭郡主消失不见,面前的人,只是一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普通女子。
让一个人心中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是看着他从天上掉入凡尘,然后一身脏污,不知悔改。
姜长亭是个冷静又聪明的人,却也依然逃不开情感的烦恼。
她十四岁那年出门时,遇上了让她动心不已的杜公子。
虽然只是个一贫如洗的穷秀才,可是他那积极向上,坚忍不拔的性格却也依然让姜长亭为此动心。
她为了姓杜的公子和明王斗智斗勇了三年。
这三年里她从一个人人可以欺压的弱女子变得坚韧不拔。
为的就是能够左右自己的命运,和自己心爱的人白手偕老。
可是那个曾经口口声声只爱她一人,愿意为了她做出任何改变的男人。
说好了会等待着她的那个男人,却悄然死在了权利和富贵的刀下,只残留住了那攀权附贵的肮脏灵魂。
姜长亭那天去赴约,却亲眼看着杜公子是如何与人叠被纠缠,那赤裸的肉体让她任何时候想起来都想吐!
她的愤怒和伤心,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那杜公子清秀的脸上还有欲望的残留,他看着她身后出现的凶神恶煞的侍卫们,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跪下去痛哭流涕,只为求她放他一条生路。
姜长亭给他最后的一个解释机会消失不见,她甚至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亲手下令把那奸夫淫妇抓了起来!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被情绪掌控的人,哪怕心中再是痛苦,却也不愿意表现出来。
只是回头就让人去查,接着就看出了那信笺的古怪。
源头就在姜长贺的身上!
这样大动干戈,竟也不过是为了报上回在胭脂铺里面姜长亭让她难堪的仇恨。
果然最了解你的永远是敌人。
姜长亭什么都不怕,他唯一的软肋也就只有杜公子一人。
姜长贺就抓住了这个唯一的弱点,让她的心狠狠被撕出一道口子。
原本姜长贺是该得意的。
毕竟姜长亭是真正的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只是还没有得意多久,她的院子里就被姜长亭带着人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