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孟家妇,纵然与孟致玄的姻缘是一场计划。
但却也是过了明面的。
孟致玄死了没有错。
她成了寡妇却也是事实。
王公子那样的人,会不介意吗?
纵然不介意这个,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商家女。
士农工商,这是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这些京城来的娇贵少爷,或许只不过觉得好玩而已。
先勾了她的心,最后把她当成外室养在某一个地方。
高兴的时候就去逗一逗,温存一个晚上。
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样想着,魏薇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暗淡。
不能想下去了。
她还有很多该做的事,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纠结这一切。
等小月儿拿了衣服来的时候,她已经替他擦得干干净净。
因为怕他冷到,还用毛毯替他盖了一圈。
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粗粗看着倒是少见的可爱,魏薇面上多了一些笑意。
只是这样高大的人歪在椅子上总不太好,把衣袍给他套上去后,又招呼小月儿和她一起把人拖到床上去。
小月儿听到这些话,眉毛就一直在抖。
那是小姐的床啊!
这样不清不楚地躺下一个男人,真的好吗?
小月儿很苦恼,几次想要说话,到最后又闭上了嘴巴。
老老实实听从了她的安排。
等王公子醒了,她一定要问一问。
要是对自己小姐没有想法,以后就不要再出现了!
简直看得人心惊胆战!
如果喜欢自家小姐,那就等此事了结,光明正大把她娶回家!
她的小姐受的苦已经够多,谁都不能再往上添一把。
天色渐亮。
魏薇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
床上的人眉毛动了动,鼻尖就闻到了幽幽地香气。
他睁开眼睛,看着淡紫色地纱帐,一时有些分不清这里是哪里。
直到看到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魏薇。
墨发有些松散,也能看出她是真的很累了。
桌上的油灯燃着火,旁边还有准备好了的温水。
是怕他半夜突然烧起来能够降温。
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柔软,她对他是真的不同吧。
这样一想,心中如何也平静不了,目光渐渐变得炽热,落在那瘦小的身影上舍不得挪动分毫。
他受了伤,是意外。
当时明明他是能够躲过去的。
但却为了让人承他的情,故意没躲开。
手下的人紧张无比要把他送去救治。
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一心一意想要见一见魏薇。
他想趁着这次机会,看看她的心。
他的决定没有错,他知道了魏薇喜欢自己。
可是看到她那担忧害怕的神情,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这样血淋淋的模样落在她眼中,会不会让她做噩梦?
一时至今,他的眼中喜忧半参,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自责。
正陷入这奇怪的想法当中,门却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小月儿的脸露了出来。
“王公子,你醒了?”
她脸上带着笑,但眼睛一刻不停地转着圈,显然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姜屿于是努力地把身子撑了起来,轻声开口:“月儿姑娘,是要说些什么吗?”
——
魏薇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身上盖着的毛毯也顺着脚落到了地面。
她愣了愣,明明记得自己没有盖上这张毯子的。
莫非是小月儿怕她冷吗?
可是她却下意识地觉得不是。
接着转身看向床榻。
空空如也,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小月儿捧着装满了水的盆子走进来笑着开口:“王公子刚刚醒了,见您还睡着,也没有打扰,因为有事而先一步离开。”
“他让奴婢谢谢你,等有空了再当面道谢。”
魏薇怔愣了半晌,才皱着眉头关心地问:“他肩膀上的伤怎么样?还要不要紧?”
“瞧着没有大碍了。”
小月儿低头拧了巾子递给她擦脸:“您别说,学武之人的身体就是厉害,昨天晚上伤得这么深,不但中途没有发烧,今天起来竟然也行动无碍。”
她叹了一口气,带着十足的意外:“奴婢倒真是没有想到,王壮士就是王公子。”
“表面上放荡不羁的公子哥,没想到暗地里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魏薇心道,是啊,怎么不是?
说到底也是自己粗心。
当时询问过他的姓氏,也已经表明姓王。
怎么就没有想到本来就是一个人呢?
有几人能有他的风姿?
她又想起很久前让冷普生去查他到底是什么人,却久久都没有回应。
原来不是没有查到,而是不敢说。
倒是没有看出来,冷普生这个一向老实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因着晚上担心姜屿会发高烧,她一直没有睡,也是到后半夜见他的身体很平稳才稍稍歇息一下,
小月儿看她没精神劝她休息一会儿,她却突然开口要让冷普生过来。
“小姐是想再打听王公子的身份吗?”
魏薇看她一脸欲言又止,不由笑了:“小月儿有什么想说的?”
小月儿动了动嘴巴:“奴婢只是觉得王公子的身份到底太特殊了,若是将来又惹上什么仇家,难保不连累身边的人。”
“小姐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为好。”
魏薇听到这话顿了片刻。
她原本就没有打算再与那人有纠葛,也就笑了笑。
“我知道。”
她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怎么样,我的好月儿放心吧。”
“让你去喊冷大哥过来,是有另外的事情要麻烦他。”
小月儿听她的话并不是随意敷衍,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出了门。
直到看不到人影,她嘴角的笑才缓缓收了回来。
手掌杵着下巴,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忧愁。
直到冷普生过来了,才回过了神。
“这两天从京城会来人,冷大哥还要随时注意看着。”
她收敛了所有心思,说起了巡察使会来娄城的事情。
冷普生已经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面上不显,但内里却有些惴惴不安。
姜屿那边,瞒着她的事情太多了。
不安地等了老半天,却也没有见到她发怒,而是神情冷淡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不免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好对上了她那看过来的,若有所思的眼睛。
虽然没有问,但是心中一定很是在意吧。
是想让他先开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