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原本嘈杂的氛围,被师徒二人打破,一人跪得端正,一人傲立在台上。
刚刚还笑意满满的言尘,面色骤然一沉。
她的视线落在跪着的少女身上,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很快便反应过来,深深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
她刚刚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警惕了半天,没找寻到怪异的感觉来自哪里,便以为是自己太敏感。
结果,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原来是某只藏起爪牙的小狐狸,在诱她上钩,让自己亲自承认她的身份。
呵呵!
很好!
久违的吃瘪感,冲上她的神情,令她有些不悦,若是其他场合,这样的事情,她倒是懒得计较,会选择纵容着她。
今时不同往日。
她刚刚给了机会不要,现在反过来将她一军,是觉得她的威严,需要她做什么牺牲来换吗?
言尘垂下眼帘,眸色微暗地看着她。
在看见她眼里的深意时,她便知道,此事是某人故意为之,为的是给她这个师父立威。
不惜贬低自己,来抬高她这个师父。
很好,她怒了!
某人胆肥了!
叶如初当真是一段时间不挨训,胆子就能飞上天,现在敢这样做,日后会做出什么,是言尘不敢想象的。
其实,以她对叶如初的了解,她大概能想象得到,叶如初会为她做的事情。
正因为清楚,言尘才更加恼怒。
她现在心里堵着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的无形烈火,不过好在,即使火气再甚,她的理智没有被吞噬。
她把自己的手指骨骼,捏的嘎吱作响,这才强忍下暴揍某人的冲动。
无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这样的画面,给了叶如初一种心慌意乱的错觉,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好像闯了什么天大的祸。
在面对这样的师父时,有种山雨欲来之感。
那种感觉,像极了被宣判罪行的死囚犯。
她的目光不自觉往下移,一眼便看见了自家师父发白的手,思绪猛然惊醒。
看来是她的用意被发现了……
师父不忍伤她,闭眼强行平稳心情。
她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哄哄师父,毕竟是她低估了师父对自己的在乎程度,做事欠考虑,更是她算计了师父。
可是,她真的不在乎的!!
这些不重要的。
如今的叶如初,好像越活越回去了。
早已忘记当年,她自甘堕落时,身上挨的每一顿罚,每一次无休止的责骂。
深藏在心底的自卑感,是言尘化解的,同样她也愿意,将这份自卑在她面前呈现,这是她的选择,亦是她的执着。
全程注意情况的简时谦,越看两人之间的气氛,越觉得不太对劲。
他联想到叶如初当时的面试,心里一惊,连忙打电话向自家老婆确认情况。
电话那头的许知秋,拿起电话时,还是迷茫的,她是被吵醒的。
不知道她有起床气的吗?
她倒要看看哪个犊子,敢打扰她好梦!
简老太太看了眼来电是谁,提醒她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不会如此。
许知秋朝她点点头,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简时谦焦急的声音。
“叶如初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吗?”
这个问题一出,许知秋便知发生了何事,她叹了一声好大的气,缓缓开口:
“与其说是心理问题,不如说是她被抛弃太久,敏感多疑,会自动排斥别人的好感,只会潜意识去做事,学不会珍惜,依靠。”
“她是不是,又做自甘堕落的事情了?”
简时谦看着台下跪着的人影,特意把手挡在手机旁,压低声音说道:
“我都不觉得那是自甘堕落的事情,分明是把自己碾压进地狱,来换取另一个人的威严。”
“这种场合,这样做事,我严重怀疑她心理有什么阴影,她疯了吗?”
“这样的人,日后作为科研界的领袖,确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许知秋一直知道简时谦这个人,说话爱直来直去,果断敢言,最重要的是,看人的眼光一直很准。
仅仅几息时间,他便把问题说的明明白白,向她表达的清清楚楚。
这个问题,一直是她担心的所在。
虽然担心,但是她对自家的逆徒有信心。
这件事究竟如何解决,未来的发展又是什么方向,这一切,既看叶如初的造化,也看言尘的手段,他们这些长辈,皆是局外人。
能帮的自然帮,不能帮的,也不能插手,意外无处不在,他们要保证最低伤害。
许知秋思考片刻,坦然道:“我们,静观其变,尘儿自有妙计,我们管多了,容易添乱。”
“叶如初对我都没有依赖性,对你们更不会有,或许,只有真的出现一次意外,她才会脱胎换骨。”
意外两字落入简时谦耳朵里,心里咯噔一声,莫名觉得危险感十足,总感觉这件事可能祸及到他。
他快速摇头,甩掉这个想法。
这可不兴想,他还要留着时间和宝贝老婆一起长相厮守,他可不能出意外。
不行!
坚决不行!
他望了望目前的局势,开口询问道:“难道要她们两个一直僵持下去吗?”
“去找尘儿,轻轻把她拍醒。”
说完,只听嘟嘟两声,她便挂断了电话。
许知秋看着电话发呆,心里盘算着自己何时能养好伤,这段期间她还是乖些比较好,不然惹火上身就不好了。
言尘的性格,没人比她清楚,认定的事情,别人连插足改变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切的起因,结果。
她都干涉不了。
唯一能做的,只有在一旁默默陪伴着她,陪着她走过慢慢长路。
按照往常,她早就跑到她身旁安抚她,陪伴她,如今自己也是伤患,何况她严令禁止自己伤好之前不得乱跑。
这属实是赶巧了!
想到这里,她拨通了风宣的电话。
这种时候,能解决问题事情的,除了她之外,只有风宣,龙则言那心直口快的性子,八成会给言尘整自闭。
很快,电话接通。
“风叔,去北府大礼堂,安抚一下尘儿。”
“在去那边的路上,你安静养伤。”
风宣挂断了电话,走入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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