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今年已经接近尾声,寒冬依旧刺骨,微风扬起,总是带着些许寒意。
言尘一袭青衣,手执戒尺,眉眼带着温和且不缺严肃的笑,她立于叶如初的身侧,指点着她笔下的江山。
自从那日定心,稳定了自己心中所想,明确自己的心中目标。
师徒二人,在养伤之余,便是一坐,一站,一人低头落着她笔下的风云,一人目光深沉,态度严谨,严肃挑明她的过错。
一一指点,一一算清。
“小狐狸,算数问题也能搞错?”
“师父~放我一马。”
“小东西,你这结果对的,过程怎么是歪的?搁这偷工减料呢?”
“师父~放我一马。”
“误差你还能有0.001,小狐狸,偷奸耍滑可不是好事?”
“师父~放我一马。”
言尘:“……”
连续好几次的放过,已经在言尘心底积压了火气,这天,她可不打算放过她了。
“水是几形态?六形态?”
“小狐狸,认真点!”
“师父……”
听见她严肃的声音,叶如初下意识求饶,结果她话没说完,后腰就被按住,狠责了一顿。
叶如初委屈巴巴地捂着身后,一退再退,直到她身体贴到墙壁,退无可退,无奈之下眼泪汪汪的看着她,苦苦哀求。
“呜呜呜,师父,饶命……”
“放我一马,再放一次!”
她咬着牙,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怒吼出声,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怒气,甚至连起伏的胸腔都在表现出不满。
“放你一马,这些天都放你多少马了?再放你一马,那些马都够为师开数不清的马场了。”
叶如初看着师父怒气冲冲的样子,隐约感觉到什么,目光自上而下,落在师父之前挨罚的地方,似是想验证什么。
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半晌,她鼓起勇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探究,直视着师父的怒火。
下一秒,她猛的冲向她,把手搭上她的脉搏,另一只手触碰她的身后,像是要确定什么。
“嘶~”
言尘本来伤势就未痊愈,加上刚刚站了许久,这时被她触碰到伤口,不经意间闷哼一声。
正是这声闷哼,直把叶如初吓得魂都快没了,急忙拉着言尘走到床边,咬牙把她按趴在床上。
言尘被反扣在床上,动弹不得,一时之间神色颇为不满,脸上的怒气更甚。
声音更冷,威压拉满。
“撒手!”
“师父,徒儿冒犯,稍后向您请罪。”
她态度谦卑,恭恭敬敬地说着,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师父身后的伤,在看清楚伤势的那一刻,叶如初的眉头紧锁,忧心如焚。
怎么会是这样?
她看不出任何伤势!!
可她刚刚把脉时,明明是有伤的。
她相信自己的医术,断不会出错。
她的医术是师祖和姐姐共同传授,虽然她来不及精修,可最根本的把脉,她是绝对不会把错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未知的恐惧占满她的全心,她莫名有些惶恐,心底也开始惊慌失措。
她哑着嗓子,焦急地唤了声。
“师父……”
言尘趁她愣神之际,挣脱了她的束缚,眉眼处布满着她的怒火,深邃的眼底晦暗不明,让人看不透她此刻情绪。
她语气冷淡,声音里带着怒火和几分疏离。
“跪下!”
叶如初自知理亏,顺从地跪下。
她不需要去直视师父,也知道此刻想要得到答案,需得乖乖听话。
看着她笔直的腰杆,言尘的火气消散了些许,开始冷静思考,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蹙着眉,蹲下身子,视线与她对视。
“说吧,为什么突然心慌意乱?”
叶如初几乎是看见师父蹲下的一瞬间,便用力把她推倒在床上,眼疾手快地翻了个面,自己又重新跪在地上。
这次,她贴着师父的目光跪着。
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但是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伤处是之前受罚的地方。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笃定。
或许,这份笃定来自师父。
她低垂着眼帘,不敢望向师父,她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算得上忤逆,现在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心虚。
言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眼理清思绪。
她联想到自家徒弟的两次动作,脑中的疑惑忽然被打开,心里顿时升起一片暖意。
她养的小狐狸,很乖,很听话。
误会解除,言尘哪里舍得再让她跪着,当即叹着气,一向严肃的脸上,挂满了痛苦之色。
叶如初听见叹息声,猛的一抬头。
正对上那盛满委屈和痛苦的双眸,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冲破了她平静的心。
她趴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急切。
“师父,您怎么了?是哪里疼吗?还是……”
“为师骨头疼……”
她说的有气无力,像极了奄奄一息的死鱼,尝试着最后的求生。
骨头?
叶如初那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她望着师父,伸手把着脉搏。
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没错的,只有伤在骨头,才会是这般。
看着她眼中的担忧尽失,言尘朝着她宠溺地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望着她,意味深长地开口:
“小家伙,为师身上的伤,恐怕要等过年才能好,你师祖罚人,向来罚的筋骨并非皮肉,养的时间要长些。”
“为师尝过这样的苦,就不会这样罚你,未经为师允许,你师祖也不会罚你。”
她向来知道,师父偏宠于她。
却不曾想到偏宠到如此地步!
她看着眼前的师父,仿佛能看见,师父一身青衣,站在阳光下,细心教导她。
时而严厉,时而宠溺。
当真是:一袭青衣,灼灼其华!
师父好生严谨,好生宠溺,她何德何能,得此偏宠,此生无憾!
有时候,她不禁在想,她曾经的漂泊不定,是不是为了遇见今生最好的老师。
此刻,她心里有了答案。
是!!!
想着想着,她眉眼弯弯,笑起来像只得到欢喜之物的小狐狸,很是可爱。
言尘刮了刮她的鼻尖,微微勾起唇角,笑似春风得意,看向她时,目光里盛满温柔。
“想什么呢?”
“笑得这么开心,说出来让为师也笑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