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尘搭都没搭理她,沉默不语,依靠着椅子,双腿悬空,好不自在地等着许知秋的到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渲染在漆黑的房间里,照耀出别样的色彩。
躺在椅子上的许知秋,在斟酌着言尘刚刚打来的电话,心里不情不愿的,压根没有想要听她吩咐的节奏。
只是……
思前想后,许知秋还是对自家逆徒妥了协。
选择前往看看。
毕竟,以她对言尘的了解,一旦她心里有愧,这罚即使她使尽浑身解数,恐怕也是躲不掉的。
比起被言尘算计到不理智,如今心平气和地去算账,她还是知道这前后差别的。
她不得不承认,向来以道理服人的她,拿偏执的言尘,也是毫无办法。
心中再是纠结,她也看不得言尘因为此事,搞出那些令她难以接受的事情。
她从所在的地方,走到言尘的房间里,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自也是不短的。
二十分钟的路程,因着担心言尘,走了快些,等到她想打退堂鼓时,她抬眼一看,自己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
退无可退。
她望着面前这道,宛若深渊沟壑的门,无奈一笑,伸出手指微微弯曲,敲响了房门。
“进——”
许知秋利索的推门走进,转身关上房门,顺带落了锁,毕竟她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以防万一,落个锁。
看见来人,叶如初心中急得快着了。
言尘倒是不急不慢的躺在椅子上,仿佛要挨收拾的不是她一样,依旧是悠哉悠哉,无所事事的样子。
等到许知秋走近,她才起身,恭敬行了弟子礼,然后默默退到一边站立。
她看着满脸随意的少女,唇角止不住地露出笑意,无论过了多久,她的逆徒还是这般,稳如老狗。
或许,只有入了她的心,真正在乎,她才会了方寸,失了她的冷静。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平淡。
“逆徒,你想好了?”
回应她的,是言尘跪在地上,双手呈上树枝的动作,深邃的眼眸望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树枝。
眉头紧蹙,眉梢都跟着颤了颤。
余光瞥了眼面前的少女,看到她坚决的态度,心里一阵忧心。
她很想说,你是不是傻?
戒尺不比这个好挨?
心里这般想着,话语便也脱口而出。
“丢掉,换戒尺。”
说话时,她扬起脸,眼底带着不可拒绝的深意,言尘顿时心里一颤,灰溜溜换了戒尺,重新跪在她面前。
这次,没等她跪下去,身后就被一股重力拉住,直接和桌面来了个肌肤相贴。
“师父?”
她不解地轻唤一声,耳边传来许知秋咬牙切齿的声音,那声音细听起来,就知道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顿罚,你还是吃上了?”
“你就不能放过自己一回吗?”
“真不知道谁教你的性子,反正为师没教过,那么想挨,为师成全你,好生受着。”
她指尖紧握戒尺,挥手而落。
沉闷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言尘紧促的呼吸声。
十余记过后。
言尘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哪怕身后衣服未褪,她依旧感受到剧烈的痛楚,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戒尺再落。
她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一切。
纵使身体的虚弱,令她的承受能力大不如前,她亦不愿意在恩师面前表现出脆弱。
她可以调皮捣蛋,可以坚韧不拔,可以有无数的情绪。
唯有在受罚时,她断不能表现出脆弱不堪。
这是她对恩师训责的服从,也是她对恩师尊敬的表现。
她不愿去违背!
此刻,身后是疼,但还算能忍耐的范围。
后面落的戒尺,明显比之前连在一起的十余记,要轻些,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尽管她努力克制着身体,不让身体出现抖动,在面对密集的暴雨时,还是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她身体抖动的一瞬间,许知秋轻微的叹息一声,避开她的伤口,把她拉入怀中。
“师父,我不是有意的……”
言尘看着面露愁容的师父,心里愧疚不已,轻声说着她的道歉。
“疼吗?”
轻飘飘的问话,勾起了言尘心底的脆弱,她攀着她的身体,哑着嗓音回答。
“不疼……”
“没有说您的意思,是……是徒儿该罚。”
许知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语气温和。
“她对你而言是小家伙,你对为师而言,同样是小家伙,不要去纠结没有必要的事情,明白吗?”
“听话些,你也是当师父的人,设身处地替为师设想一番,你觉得为师会在乎这些小错吗?”
她就着这个姿势,用脑袋蹭着许知秋的肩膀,闷声说着。
“下次注意,这次就算了。”
许知秋:“……”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乌鸦,头上更是黑线蔓延,心情由心疼转为无奈。
她该知道的。
她的逆徒,全身上下,全是反骨!!!
面对这般耍赖的逆徒,许知秋也只能被迫接受,心中无数的叹息,化为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警告。
“你呀,别天天下次注意。”
“师父心软了?还是心疼了?”
吃定了师父不会再动手,她玩心大起,仗着身上有伤,变着花样调侃她。
“说嘛~”
“心疼了还是心软了?”
上一秒谦卑恭敬,请罚的徒弟,下一秒就顺着杆子往上爬,直接爬到她头上,有恃无恐地调侃她,全身透露着叛逆二字。
谁受得了!
搁谁,谁能受得了!!!
这反差!
一个字绝!
见拗不过自家逆徒,许知秋这才娓娓道来。
“为师心疼你,行了吧,你这调皮捣蛋的狐狸崽子,当真爱折腾人。”
善意的许知秋,顺嘴提醒了一句。
“你这番模样,可全落在你徒弟眼里,也不怕丢了当师父的面子,这般无理取闹。”
明明是嘲笑她的语气,言尘却听出了话语里的骄傲和宠溺。
她丝毫不顾及伤处,顺势依靠在许知秋怀里,薄唇轻启,喋喋不休地开始说话。
“无妨,这顿罚,本来是不计较的。”
“她说我是坏师父,要罚我一顿,我心想成全她一下,就向您讨了这顿罚,她高兴取笑我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我丢了面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