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喧闹的房间内,只剩叶如初和言尘两个人。
叶如初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沉默许久,终是一言不发。
言尘朝床里拱了拱身体,避开叶如初的视线,如今这场景,这气氛。
她是一点也不想和叶如初交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叶如初立在那里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良久,言尘侧目而视。
神色冷淡如霜,仿佛方才充满活力的少女,不是她一般。
此刻她的神情,充满着面对坏人时的狠厉,甚至还带有一丝恨意。
“你该走了,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人生漫漫长路,你有自己的选择。”
“这一次救你,圆我心底对你的承诺,同样隔断了你我之间的缘分。”
“叶如初,你的人生自己做主,我无权干涉。”
“这里说一声,对不起,是我欺骗了你,我很抱歉,从一开始救你,我就抱着非分之想,是我没有点明态度,造成你的情感波动,这里我向你道歉。”
叶如初被言尘的一席话,吓的面如死灰,惊慌失措。
她颤颤巍巍地来到言尘面前,干净利索地跪下,伸出手试图抓紧言尘。
这个时候的言尘,早已疲倦不堪,没有躲闪的力气,垂在床边的手,很自然地被她握在手里。
“老师……我错了……”
“错的不是您,是我,是我做了错事,于您无关。”
“老师听我解释一下,可好?”
她问的小心翼翼,声音极小,害怕言尘不给她机会。
事实确实如此,言尘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她直接拒绝了叶如初的解释。
“你不是想寻死觅活吗?去吧,我不拦你。”
“你我师徒缘尽于此,就此别过,勿念。”
言尘的声音很虚弱,带着几分缥缈无烟的虚浮感,叶如初听了很是着急,心底的愧疚更添几分。
她低着头,不敢看言尘,双手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棵稻草。
言尘看着卑微如土的她,自嘲一笑。
其实,这一切怪不得叶如初,是她明知叶如初心里有伤,感情有缺陷,还毫无顾忌地往枪口上撞。
这是她的错,她认。
现在,她释怀了,一心想放叶如初离开,可叶如初偏偏执拗地想要留下。
一时之间,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毫无应对策略。
她闭了闭眼睛,消化着身后的痛感,定了定自己的心神。
“叶如初,既然你不退步,那我退步,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于你毫无关系。”
“若你觉得我打扰了你的人生,我在此刻向你道歉,对不起干扰了你的人生轨迹,这次的相识,我言尘,认栽!”
“对不起!请你原谅。”
话音未落,她挣脱叶如初的手,强忍着身后的剧痛,艰难起身,向叶如初弯腰表示歉意。
“不是的,不是您的错……”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
叶如初拼命躲闪,言尘随着她移动方向挪动身子,无奈之下,她只能认下言尘的道歉。
“老师……错的人是我,不是您……”
泪水无情滑过叶如初的脸庞,她心里的愧疚在不断放大,嘴巴一张一合,想说出口的话,终是没有勇气表达。
如今的叶如初,心乱如麻,眼神里满是失去师父的慌乱,还有那恐惧的神态。
憋了半天,叶如初只说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叶如初的心很乱很乱,龙则言说的不错,她欺瞒在先,没有坦白从宽。
最后的最后,受伤的却是师父。
这件事的本身,就是她不占理。
更何况她顶撞师父在前,诋毁师父在后,这其中缘由,此时此刻,她开不了口。
言尘压下口腔里涌上来的血腥,努力张了张嘴唇,问出口。
“你还有何疑惑?我可以为你解答,解答之后,你就离开吧。”
说实话,言尘觉得她应该尽的义务已经尽到了,本打算对叶如初的事情,再也不理。
奈何心底对叶如初的羁绊太深,无法割舍,只能做罢,寻着自己的方式,坦白一切。
叶如初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顿时红了眼眶,沉声喊了句,“师父……”
“为什么?那么多学子,您偏偏选择我,我……想知道为什么?”
叶如初自知此言莽撞,话已出口,自是没有回头的余地。
她弯下腰,恭敬行礼,以表诚意。
从开始到现在,叶如初表情里的慌乱,恐惧,悔意,还有那发自内心的恭敬。
言尘看的是一清二楚,同时也记在心里。
“你当真想知道为什么?”
“还请老师告知!”
言尘敛起自己的情绪,语气严肃地开口。
“叶如初,我承认我欺骗了你,从初遇开始,我便认定,你是我的徒弟。”
“我是研究所的创始人,需要一名继承者,传承我的衣钵,我选择的人是你,无关其他,只看眼缘。”
“日后,你会是我言尘的继承人,是研究所的掌权者,更是我言尘信仰的延续。”
“我会竭我所能,不竭余力地教导你,指导你,我会对你倾囊相授,将你带上我指定那条路。”
“我也知道,小孩总是叛逆的,不喜欢大人给她安排人生,所以我瞒着你。”
“对不起,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对你期望太高,未能考虑到你是否愿意,我向你道歉。”
“现在,请你出去。”
面对着言尘的强硬态度,叶如初只能做罢,行了一礼后,起身一步一挪地离开了房间。
她怀着对言尘的愧疚而来,却被言尘点醒迷茫,难言心口郁闷。
叶如初无声退下之后,徘徊在房门前,不敢再进去。
就在她鼓起勇气,再次进入的时候,手臂被突然拉住,那是一只满是老茧的手。
“你若是现在进去,她情绪波动太大,容易造成气急攻心,到时候怎么办?”
叶如初前进的脚步登时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比起害怕失去,她更害怕言尘伤势加重。
还是不去了……
“喝酒去,去不去?”
“去,我们走吧……”
她转身看了一眼,一直不敢开的门,心里堵得慌,她需要发泄。
三人坐定,桌上满是酒瓶。
叶如初心里层层懊悔难以排遣,她化懊悔为酒量,疯狂给自己灌酒。
坐在她一旁的龙则言和风宣,看见她如此不要命的喝法,也是一脸震惊。
酒是伤身体的,但是该说不说,它确实能解愁。
酒入肺腑,虽然很难受,可也畅快无比。
酒穿肠过,苦愁心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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