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尘整个人颓废地走在冷风中,显得那般凌乱不堪。
她的心里多了几分懊悔,对于没有安全感的小家伙,她应不应该一开始就坦白自己的目的。
她的内心不断反思,不断鞭策着自己,或许,她做错了……
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在得到一份依赖的时候,突然发现依赖是欺骗,情绪失控,是很正常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情景,接下来如何处理,言尘早已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月夜懵懵懂懂,散不开言尘心底的迷茫。
她如同死尸一般摇晃着身体,走在黑夜里,目的不明,不知归宿。
叶如初的生死,大抵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有龙则言在,她不会有事的。
龙则言的医术,已然是顶级的存在,她要么不出手,要么必定妙手回春。
这一点,她很放心。
走着走着,言尘的身体走到了一处荒野,那里竖着一块墓碑,上面写着家师之墓。
第二天,研究所里的人惊讶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古田风告诉了他们。
从古田风的口中他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如初自杀未遂,昏迷不醒,言尘独自散心,失去踪迹,至今未归。
“不去找?”
“她是言尘,我们去哪里找?别忘了,多年前她横空出世,年少成名,如今她的去向,我们从何处寻?”
“只能等……”
那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同意了古田风的说法,对于言狐狸,他们还是拿不准的。
此刻的言尘,一副颓废的姿态,长身跪立在墓前,眼角微红,明显是哭过一场。
原本那清冷的双眸,此刻却是带着一丝愧疚,她的身旁还有一名老者相陪。
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言尘的作为,没过多久,天空飘起了小雨。
雨虽小,倒也滴进了言尘的心里,惊起道道波澜。
“风伯,我该怎么办?”
“我真的错了嘛?”
“我一开始就告诉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还是说缘尽于此。”
站立在言尘身侧的人,名唤风宣,今年已是五十高龄,除了一脸胡须,真的看不出他的年长。
他陪伴着年幼的言尘,一年又一年,言尘敬他如父。
言尘恩师死亡的这些年,言尘年年都会来此守墓。
时间一长,风宣倒是习惯了,时不时陪着言尘在此守墓。
风宣看着独自懊恼的言尘,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得一脸慈祥。
“那小尘儿后悔吗?”
“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你私自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若是让你再次选择,你还会如此选择吗?”
言尘肯定地回答,“会,并不后悔。”
“我本就在等有缘人,遇见她,改变她,我不曾后悔。”
“这件事,错在我。”
“对错的标准,从来都是在心里,这件事于她而言,自伤是个错,于我而言,欺瞒她错在我。”
风宣拍拍言尘的肩膀,笑着说道:“答案在你心中,何须顾及,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风伯,此事是我不对,当罚。”
风宣皱了皱眉,拍着言尘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想好了?当罚?”
“对错自在我心,既然做错了事情,理应受罚。”
……
厚重的藤杖握在风宣的手中,高高举起,重重挥下。
言尘紧咬牙关,跪直身体,尽管里衣逐渐染红,她依旧不发出任何声音。
风宣挥动着藤杖,不断落在言尘的身后。
他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慢慢挥落藤杖,直到听见言尘溢出口的一声痛呼,他才停了手。
目光注视着言尘,余光看着她的身后,神情里夹杂着心疼。
“小尘儿,愿意喊疼了?”
“走吧,风伯带你去疗伤。”
言尘气喘吁吁,身体抖如筛子,可她还是忍着痛,朝着风宣行了一礼,算是结束责罚。
一礼毕,言尘顺着风宣的身体,倒在了他的怀里,风宣抱紧言尘,抬脚往自己住处走去。
比起风度翩翩的言尘,风宣更喜欢现在会示弱的她。
小小的一只,寻找着依靠,不再独自面对风险。
“小狐狸,要知道示弱,明白吗?”
言尘难为情的笑了笑,“风伯,这些天可能要麻烦您了,您多多担待点。”
她都二十一了,还让长辈如此操心,属实怪难为情的,风宣还是她在乎的长辈,一时间言尘有些小孩子的害羞。
风宣低眉看着那副小孩子模样的言尘,爽朗地笑出了声。
“小狐狸,天天装冷酷无情也不好,明白吗?适当放松放松,别把自己绷那么紧,你的身后还有我们。”
这么多年来,风宣一直警醒着她,从未改变,有时是提醒她放松,有时是提醒她要多多注意。
毫无疑问,风宣既是一位长辈,也是言尘的一面镜子。
“风伯,你打的快疼死我了,怎么还凶我,有没有天理了?”
“天理对于言狐狸是空气,口说无凭的那种,行了,别哀怨了,上药之后好好养着。”
一番折腾之后,言尘趴在床上,脑子神游天外。
饭菜端到言尘面前的时候,她撅着嘴巴,嘟嘟囔囔开口。
“我不想动!”
“我看你是动一下,浑身疼痛。”
言尘眼看心思被拆穿,当即仗着自己是伤患,胆子大了起来。
“风伯~”
“风伯,我难受,您看,您就让让我呗。”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这样的言尘放在外面,绝对是炸裂的存在。
言尘苍白的小脸,写满着傲娇,带着一丝不服气,她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事实。
假的,都是假的,只要她不认,都是假的。
“是吗?小狐狸还是口是心非的小顽皮啊!”
话是这么说着,风宣端起粥,一勺勺吹凉,一勺勺喂给言尘。
“小狐狸,试着依靠老朽,可以吗?”
“不要什么事情憋在心里,早晚会出事情,听话些,乖。”
聪明伶俐的言尘,哪里不知风宣的话中意,只是她早已习惯了一人承担,一人扛。
她就忘记,其实他自己也是个孩子,也是个需要关爱的孩子。
“会的,我会乖的,谢谢风伯。”
“以后,就多多麻烦了。”
很快,一碗浓粥被言尘喝进肚子里,喝完她还舔了一口唇角残留的粥。
“真香~日后我可得天天尝。”
“风伯做的饭,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以后我会常来的,风伯可不要嫌弃,赶走我。”
风宣刮了刮言尘的鼻子,笑着应道:“不嫌弃,想吃就来,老朽给你做。”
“保你吃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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