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的眼神微微变动,他沉思着开口:“伏念兄,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此事有点难启齿,你知道李斯这个人吗?”伏念开门见山地问。
“儒家先贤荀子的弟子,韩非的同窗,我自然是知晓的。”张良直截了当地回答,“莫非你找我与此人李斯有关?”
伏念拱手致意:“正是,我是受李斯之托,来向你求个情,希望你能放过他一条生路。”
听到这话,张良眼神骤然变得冷冽,语气中透出一丝寒意:“为何我要放过他?他又不曾得罪我。”
“那次张家遭贼一事,其中有股势力是秦国相国吕不韦的手下,那次围攻张府的多方联合行动就是李斯策划的。”伏念拱手解释道。
“怪不得上次攻打我家的时候,那么多势力能如此默契地合作,原来是荀子门下的弟子在暗中调度。”张良冷冷一笑。
自那件事发生后,张良一直在追查到底是谁派兵前来争夺丹方,至今只知道雁春君、吕不韦、农家田虎这几方势力参与其中,还有一个尚不能确证的是燕丹。
无论是雁春君、吕不韦还是农家田虎,在张良心中都已经判了死刑,等他腾出手来,必定一一清算。
而在这些人中,张良最先想找的就是吕不韦,这家伙在秦国已经待不下去了,很快会被嬴政贬谪到蜀地。那时想除掉他就易如反掌了。
“子房兄,李斯原先是吕不韦的门客,被迫为其出谋划策,往后他不会再与你作对,请你网开一面,这笔人情我记下了。”伏念再度拱手恳求。
张良紧锁眉头,目光紧紧盯着伏念,脑海中闪过诸多思绪。
“伏念兄,若不是你今天提及,我还真不知道李斯是幕后黑手。即便我想报复,也会找吕不韦算账。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李斯会特地通过你来向我求情呢?”张良平淡地发问。
“有些事情早晚都会败露,只要用心去调查,总能找到真相。”伏念微笑道。
“这样吗?”张良并未完全相信,接着说:“就算我知道了真相,也不一定会找李斯麻烦。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也犯不着费力气去对付他。你说,他为何非要这么做呢?以他的智谋,避开我不就行了?”
“难道他是想通过你来暗示我,是时候对付吕不韦了?身为吕不韦的门客,却又盼着他死,或者他想借我之手除去吕不韦,同时设伏暗算我,以消除这个潜在威胁?”
“伏念兄,你在这件事里又充当了何种角色呢?李斯虽然是法家弟子,但毕竟也是荀子门下的学生,算是荀子亲传弟子之一,韩非投奔han国后实力渐弱,所以李斯应当是儒家一枚重要的棋子吧?”张良的话语让伏念的脸色有所变化,显然他在深思这个问题。
张良猜得没错,此时各学派大多看好秦国,皆因秦国本身实力强大,且秦王嬴政乃是一代明君,未来统一六国的可能性极高。
李斯身为荀子的门徒,要说跟儒家毫无瓜葛,恐怕没人会相信。至于后来李斯跟儒家及荀子的关系变得恶劣,谁能保证他们不是在避嫌呢?彼时的李斯已是秦国丞相,再与诸子百家中的任何一方扯上过多关系,必然会引起嬴政的不满和疑忌。
“我会再去查清楚,或许李斯的确有别的打算。无论如何,既然他找到了我,我还是希望子房兄能够网开一面,别取他性命。”伏念再次拱手请求。
张良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轻声叹了口气:“罢了,如果他不再对我图谋不轨,我可以看在你和儒家的面上,这次放过他。”
“感谢子房兄,这次欠你个人情,日后定当回报!”伏念深深行了一礼,然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听到张良的回答,伏念内心确实怀疑李斯是否正利用自己和张良的关系。他感到一阵不悦,决定亲自去查证一下。
正如张良所推测的那样,至少目前李斯仍是儒家的一枚棋子,至于将来他与儒家的关系将会如何发展,则难以预料。
望着伏念远去的背影,张良觉得这个世界愈发错综复杂,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让人越想逃离,却越发困难重重。
然而红尘俗世的历练,也是一种修行,张良并无刻意回避之意,他只是反感朝廷政治罢了。
等到伏念走远后,张良嘴角扬起一抹淡笑,低声自语:“伏念啊伏念,我可只答应你不杀他,可没说要放过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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